數十個真假陣眼環繞，各個看上去都閃爍著先天之氣。
不要說在場不通陣法的修士了，哪怕三家的陣法師此刻在是有些迷茫，感應中這些陣眼全都像是真的陣法核心。
可作為陣法師除了傳承之外，還有人情世故，大家都是陣法師，倘若此時此刻露怯在眼前，豈不是說明自己學藝不精，那還怎麼在宗門混資源。
“數十個陣眼，老子蒙也能蒙對一個。”
“多試試就是了。”
“劉老怪的陣法造詣明明比我差多了，此時竟然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給老子擱這裝的和世外高人一樣，不行，我也不能讓彆人看出來我感知不到真的陣眼。”
……
一時間，看著漫天飛舞的真假陣眼，在場的陣法師們各自施展著自己拿手絕活，嘴裡還細細碎碎的絮叨著，配合著手中不斷打出的法訣。
一個個儼然都是陣道大宗師的樣子。
陣法師這般模樣，讓在場的其他修士反倒是沉下心來開始等待，幸虧準備的周全，調集了這麼多陣法師。
一縷縷青光交織中閃爍著符文，個個如星辰一般閃爍，將所有人都籠罩在了一片朦朧星辰區域內。
這片先天靈禁所形成的陣法，像是一條布滿了彩色貝殼的星河，還生出了緩緩流淌的錯覺，耳邊時時刻刻回蕩著流水的嘩啦啦聲音。
看上去陣法邊緣和外界虛無之地沒有明顯邊界，可若是想要衝出陣法範圍，就會發現朦朧的星光就像是漁網束縛住了四周虛空，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困難，連帶著星海飛舟都會籠罩在了裡麵，如在水麵上搖曳一般。
……
“好一群廢物，連如此簡單的陣法都破不開！”
天青潮汐湖所在區域之外，朦朧的濁氣籠罩虛空，一頭通體泛著黑灰色如小鱷魚一樣的身影，將身子隱藏在了濁氣之中。
“還堂堂聖地呢，一群蠢材！”
小鱷魚一樣的生靈任憑自己隨著濁氣漂浮，所過之處身上的顏色不斷隨著清濁之氣濃度變幻，始終讓自己保持著和環境一個樣子。
“怪我了，高估了這些笨蛋的靈智，設置的難度有點高了，生靈多蠢笨，我陣法之道曉陰陽之變化，知天地之運轉，乃是天地間最強之道，真正通曉陣道的畢竟是少數。”
“煩死了，這群笨蛋能不能看出來我這是組合陣法？”
“萬一看不出來是組合陣法，我一番苦心豈不是喂了狗。”
……
“也罷，要是連這點連環手段都看不出來，也不值得我收集氣機。”
變色小鱷魚沉吟著，它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讓在場的修士一步步破過去，等打開第一座陣法後，就要忍不住去打開後麵第二座陣法。
直到將最終核心位置的陣法打開，在這個過程中，有修士隕落、受傷，它就能順勢提取到足夠精血，順道還能啃一口合道種子的精血，讓他們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丟掉自己的氣機。
“腦子不夠，手腳來湊也行，隻要莽應該也能一步步破開我改造的組合連環陣。”
“這點難度也不算高啊，呸，一群垃圾玩意，簡直是我陣道之恥。”
“偉大的九轉先天兩儀盤顯靈吧，砸死這群玷汙陣道玄妙的廢物，清理一下門戶吧。”
……
變色小鱷魚遊弋在清濁之氣中，周身偶爾還有靈禁閃爍，讓其感知著四周空間的變化，提前避開可能出現動蕩的空間區域。
“純純廢物，腦子沒有，手還沒有嗎！”
……
陣眼內部，先天之氣環繞，一株小小如桃一樣的靈樹搖曳，閃爍著朦朧的靈光。
此樹下方根須虯曲蓬鬆，紮入了一片先天之氣中，神念感知中根須就像是紮根在了虛無中一樣。
靈樹上掛著幾個圓圓的果子，渾圓灑落著月華光輝，溫潤如水。
可當神念觸及靈樹的時候，卻可以輕而易舉穿靈樹而過，就好像一個幻影一樣，可望不可即。
搖曳灼灼的靈樹，竟然隻是一個幻影。
幻月真靈樹，此物有著幻道、木道雙重規則屬性。
長時間在此樹下修行的話，還能促進這兩種規則的融合，可以說有這樣一株合適的靈樹在手，將來以幻道、木道雙重屬性入合道的概率很大，甚至還能因此參悟生機規則，壽元大增。
就是這株靈樹的幻影和四周先天之氣交織，構成了一方先天靈禁幻陣。
“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念感知完了情況後，沈煉一下子興致乏乏起來。
這和之前在萬沙之地還不一樣，萬沙之地的靈物隱藏的極其深邃，若非三合一的法力彙聚，他也根本發現不了。
彆的不說，以瘋魔一樣的萬相山來說，指不定其宗門合道老祖早就在萬沙之地搜尋過了，無人知曉之下收集起來自然輕鬆許多。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他的三合一法力在某種程度上的玄異，是合道修士所不能及的，隻不過現在沈煉還沒有掌控這種玄異。
觀此處場景應該是本源靈物被取走後，殘留靈機在殘存的先天之氣籠罩下，幻化出了本源靈物的樣子，也難怪此處的先天靈禁陣法偉力不足。
沒有了本源靈物，掌控了這座陣法也沒有多少用處，這東西一旦先天靈氣耗儘，就會自我崩潰於虛無中。
一念至此，沈煉倒也沒有多麼失望，浩瀚仙靈界修士太多，想要碰到一件合適自己的本源靈物概率本來就小，再疊加上成功獲取的概率就更小了。
在這株虛假的靈樹旁邊還散落著木屬性的靈物，其中還有一塊天青長雲晶，這塊靈物對沈煉接下來的體修有不小的作用。
剩下的幾件靈物，品質也都達到了六階，就是對他用處不大。
不過想要取走還需要掌控陣法才行，不然的話在眾目睽睽之下，沈煉還真沒辦法做到掩人耳目。
“我現在已經有了數十份體修材料，有這一塊天青長元晶屬於錦上添花，沒有也耽誤不了後續體修的提升。”
“還是要擺正我姬無鹹的位置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煉虛中期丹師。”
“隻等返回鈞天城，就能讓老黃三人背上行囊，去往遠方了。”
“不該拿的不能拿。”
沈煉的想法淳樸，不要太貪婪，特彆是在的眾目睽睽之下，何況還是一件可有可無的靈物。
他之前想要掌控陣法也不是非要獲取本源靈物，最主要的目標是掌控先天陣法可以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萬一出現什麼意外，到時進可取靈物，退可藏身避眾基。
現在這處沒有真正本源靈物支撐的幻陣，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在場的陣法師給擊破，到時候陣眼打開這幾件靈物就會飛出去。
積蓄在這裡的先天之氣，也會重新潰散到天地間，到時，幻陣自然而然的也就消失在天地間了。
既然沒有意外危機，一處很快就要破碎的靈陣，掌不掌控的作用就不大了。
想到這裡，沈煉就收了自己的感知，準備老老實實的當自己的姬無鹹，看這群菜雞陣法師互啄。
……
“找到了，這次一定是真的陣眼！”
萬相山的方向，一位渾身法袍破爛，臉上還有擦傷的陣法師，雙手打出一道陣旗，朝著其中一輪遊走的圓月轟去。
這輪圓月正是沈煉所感應到先天之氣的真陣眼。
“嗡！”
當陣旗紮入圓月的刹那，突然間，圓月閃爍出了耀眼的月華，噗的一聲從中裂開了蛛網般的裂痕。
接著，裂紋中閃爍出了數不清的劍氣、刀光，翻江倒海一樣傾瀉下來。
“萬師兄，救我！”
……
“咦！”
好好維持自己丹師形象的沈煉，一下子有些驚呆了。
剛剛的陣法師明明已經定位到了陣眼所在，可在陣旗同時紮入真陣眼的刹那間，真陣眼竟然來了一個移形換位，讓另外一輪假的陣眼頂替了自己的位置。
這一係列的變故，哪怕是神念都捕捉不到，沈煉也是靠著先天紫光進行的感應，才察覺到了真陣眼跑路。
“天殺的萬相山，你們能不能像我們一樣穩重一點。”
萬相山方向，陣法師劉夢山擦了一下臉上的血痕，冷冷開口，“搞錯了，再來。”
“怕死就不要來破陣！”
“我們萬相山不怕。”
……
萬相山的修士確實不是一般的瘋魔，星海飛舟上一共有十七位陣法師，現在能活動的還剩下五個。
就這，還在不斷轟擊著遊走的陣眼，主打頭鐵不怕死。
隨後的時間裡，三方陣法師又準確定位了兩次真陣眼的位置。
可都在即將破開真陣眼的刹那，幻境滋生，假的陣眼就頂替到真陣眼的位置，讓在場的陣法師撲空。
假的陣眼破開的刹那，鋪天蓋地各種衍化的能量攻擊，就會一下子席卷當場。
更不能讓眾人接受的是，破碎的假陣眼也在重新衍生出來，融入懸空的陣眼群中，以至於大家都覺得沒有找到真陣眼。
“差點連我這個老牌陣法大宗師都騙過，仙靈界竟然還能有比我陰的人存在，到底是誰的弟子門人？”
一念至此，沈煉默默後退一步，退到了在場修士的最後方。
這一步後退，直接就來到了星海飛舟防禦圈的邊緣。
本來他都準備放棄了，沒有本源靈物的幻陣也就失去了依托，被破開是早晚的問題。
可沒想到還另有玄機存在。
算計彆人就算了，可彆把他包進去，他這人特膽小。
這顆真陣眼混在數十顆假陣眼中用著移花接木之法，照這樣下去，在場的陣法師尋到地老天荒也尋不到真的陣眼所在。
“改動了先天靈禁還隱藏的如此之深，布陣的人厲害啊。”
沈煉沉吟了一下，被人改動的陣法他就不能不掌控了，必須給自己留一個後門才是。
靈物可以不拿，小命必須儘心。
凡俗界的皇帝出巡每到一地，都要提前淨街，侍衛提前開道，保證自身安全，他接管此處陣法的目的也是一樣的，
初到貴地，接管安保防衛，很合理吧。
對彆人來說窺破陣法可能是運氣，可對沈煉來說還真不是。
運氣對修士很重要不假，可修士哪有天天碰運氣的，之前的本源靈物已經把他九千多年的氣運給用光了。
現在，純純是他實力的體現。
先天紫光、陣道傳承缺一不可，特彆是陣法可以說是近萬年來積攢後的厚積薄發。
沒有這兩把刷子，就算是有運氣碰到先天靈禁，他也看不明白。
重新分出神念沒入真陣眼中，開始打量起那株幻月真靈樹，而沈煉的思緒快速的翻騰起來，神念勾連著本命符陣盤，鋪開成了一方陣法、符文衍生的區域。
各種陣法的玄妙快速的閃過，不斷的匹配著此處幻陣的玄妙。
陣法本就是按照天地運轉而誕生，由先天化後天，自然可以由後天轉先天，等到了七階之境，陣法將會迎來改天換地的威能。
通過觀察著尋找陣眼的三方陣法師動作，他很快找到了先天靈禁中雕琢的痕跡。
這個雕琢的手段很細膩，又用先天之氣將後天雕琢過的部分給遮掩住了，經過不知多久的先天之氣籠罩，將後天改造過的位置巧妙的掩蓋了下來。
哪怕是在場這麼多陣法師，都沒有察覺到這些後天改動過的符文靈禁。
“我這算不算在和一位陣法宗師隔空交手。”
感應著陣法的時候，沈煉突然心有感覺。
此處先天靈禁陣法的核心，是以幻、木雙屬性規則的幻月真靈樹為根基打造的。
木屬性位屬東方，在虛無星海中天地廣袤分不清東西南北，故此以上下、震東、兌西、離南、坎北來區分方位。
“借助先天陣法改進的半先天組合大陣。”
“此陣為震位陣法，若組成完整的組合大陣的話，還要有兌、離、坎、乾西北、坤西南、艮東北、巽東南七位陣法。”
……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困在此處先天靈禁的時間越來越長，陣法師連連尋不到真正的陣眼所在，以至於萬相山的修士們率先忍不住了。
萬相山一方先一步開始掄錘轟擊陣法。
可這方幻陣之靈禁，遇強則強，不僅沒有破開陣法，反而被撕裂的陣法靈禁處，傾瀉下來的大片刀劍、靈木衝的狼狽不堪。
魔宗一方，鈞天閣一方的修士，也紛紛嘗試出手了幾次，也同樣是毫無辦法。
一年。
三年。
……
十年。
這些時間對於煉虛修士來說並不算什麼，可被困在一方先天靈禁陣法中，還是讓眾人有些煩躁。
好在也不是什麼收獲都沒有，每一次轟擊陣法的時候，裂開的位置處除了會傾瀉下來各種能量攻擊外，還會掉落不少各種品階的靈物。
十幾年下來，都給三大聖地家的陣法師乾自閉了，一個個再也沒有宗師風範，總感覺同門看自己的神色有點不對。
玄曜、萬胤宗、日月魔宗的領頭者柳霄，三人各自遠離自家的星海飛舟，湊在了一處還算安穩的位置。
“一力破萬法，你我三人合力直接將這處陣法轟碎。”
萬胤宗很乾脆，陣法破不開的唯一問題，就是力量不夠。
語罷，瞪著兩顆大眼珠子看向了魔宗的柳霄，“你再這樣看我，我先錘死你。”
柳霄不以為意，依舊翹著蘭花著，撫了撫自己耳邊紮的桃花枝。
“萬道友，陣法轟碎後若是造成更大的空間動蕩，咱們三家飛舟上的師兄弟門人安危如何保證？”
玄曜真的很不想和萬胤宗打交道，這個光頭太莽了。
“生死有命，我萬相山修士不怕死。”萬胤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根本不以為意。
“萬道友說得對，咱們都是有望合道的，要懂得取舍。”
柳霄很讚同萬胤宗的辦法，既然搞手藝的人都破不開，那就直接莽一波，說不定就將陣法轟開了。
眼看想法得到了附議，萬胤宗呲牙一笑，“玄曜老弟你要是不願意，那就帶著你家的修士回飛舟上開啟最大防禦，這本源靈物我萬相山要定了，還不如一個魔宗的八婆有膽氣。”
被人稱之為八婆的柳霄不但沒有氣惱，還眨著桃花眼給了萬胤宗一個回應。
“草，在這樣我先把你眼珠子摳下來。”
萬胤宗一身寒意，化為流光朝著自家飛舟而去。
“就這麼定了，陣法師破不開的陣法我萬某來破，陣法師不敢轟的陣法，我萬某來轟！”
……
萬胤宗這道咆哮可一點顧忌都沒有，傳進了四周不少修士的耳朵中。
大家不是沒有想過合力攻擊陣法，可清濁潮汐之下空間就極度脆弱，若是強橫破開陣法的話，很容易早成連鎖反應，萬一陷入空間動蕩中，哪怕是有星海飛舟護體也多半不太好過。
可沒想到萬相山的修士是真的瘋，根本不在乎後果。
十多年來尋找陣眼不得，已經消磨掉了這家修士的耐心。
星海飛舟內，盤坐在洞府中的沈煉也被這道咆哮聲給驚醒。
長時間的被困幻陣中，飛舟上的手藝人略顯有些懈怠，不少人眼看搶不到高階靈物，陸陸續續回到飛舟上休息。
之所以敢這麼乾，是因為此處陣法乃是先天靈禁而成，不會特定的爆發出殺伐之力，加上有飛舟作為防禦，安全性相當高。
作為丹師的沈煉，他也沒有表現的特立獨行，十多年的暗中窺探和推衍，已經想明白了這處陣法最大的玄妙所在。
陣法嘛在怎麼變化，框架依舊在五行之內，這點百變不離其宗。
說到五行變化，這下又戳到了他的心窩中，要麼怎麼說純純都是他自身實力的體現，想摻假都摻不了。
這方組合的半先天靈禁陣法，布陣的修士在八方位中隻取了震、兌、離、坎四個方位，外加中位，組成了以木、金、火、水、土五種基礎規則為主，幻道為輔的陣法。
三大聖地的修士現在被困的就是震位木之規則陣法，之所以找不出來剩下的方位陣法，是因為改動陣法的修士特意隱藏了。
而四方位的輔陣環繞，幻道隱藏最根本的核心，便是中位土之規則衍生的陣法處。
五行土規則，蘊物化生，厚德載物，按照這個陣法布局來推衍，真正有本源靈物的地方，是在土之規則陣法靈禁中的。
以此判斷，幻月真靈樹並沒有被人移走，而是化為了養料。
一株本源靈植都化為了養料，那這個培養出來的靈物品質可想而知了。
推衍出了此方陣法組合核心之後，沈煉並沒有多麼的高興，風浪越大魚越貴，反過來說靈物越是罕見珍貴，那麼就代表著隱藏的風浪就越恐怖。
改造此地的陣法師陣法造詣有點高，若是實力在煉虛圓滿，那麼配上此處安置好的陣法，說不定還真非合道不可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