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星上，一灘黑色液體中，兩顆遊動如靈珠一般的眸子中，流淌出了殷紅的血水，一副已經瞎了的樣子。
良久，這副樣子收斂一空，混沌之氣翻湧間重新顯化出沈煉的虛影，一雙眼珠子炯炯有神。
“唉……”
“造孽啊。”
接著，他化為一團黑光重新回到了古井旁邊，露出一副認真掌控陣法的樣子。
這期間，上方的混沌之中再無氣息浮動，並且恢複的速度難以想象，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唯獨就是太陰星所在的這片區域，地崩山搖，天旋地轉。
這一刻，沈煉什麼也不想了，準備老老實實按照天道意誌乾活，將月疆殘留下來的修士安穩的送到界內某處。
按照剛剛看到的聽到的，仙靈天道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般，一切預判錯誤，暫且老實一點。
隨著井口陣基被沈煉神念侵入，太陰星極陣殘留下來靈禁開始複蘇。
源山大陸。
一座五彩的陣法籠罩著方圓萬裡的山巒，陣法之外牛三和牛五兩人抬手打出法力，讓籠罩的陣法劇烈的搖曳。
經過不短時間的攻擊，這座防護陣法已經搖搖欲墜。
在陣法之內，四十多位合道修士，外加三位大乘修士，一個個精神萎靡，嘴角冒血。
“天要亡我月族！”
領頭的源山氏修士長源大聖不過大乘中期，若不是靠著源山古殿的力量，他們早就被滅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麵對一個大乘後期，一個大乘巔峰的攻擊，防護陣法極有可能隨時都會破碎。
“嗡！”
這一刻，虛空上殘留下來的太陰星極陣靈禁重新亮起，璀璨的靈光就像是鋪滿天地的螢火蟲，一下子將動蕩的界域壓住。
一時間，殘留的幾座月疆大陸上的陣法內，月疆族的高階修士們，絕望的眸子中一下子露出了希望之光。
“太陰大陣，老祖還在！”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重新豎起來的四顆假太陰星辰，因為陣法破碎的厲害，哪怕是沈煉極力掌控，星辰虛影依舊呈現出傾斜的樣子。
可這個樣子也足夠了，閃電流光，如長龍咆哮，轟然就朝著還殘留著抵抗的陣法處落下。
“不！”
看到自家陣法鎮落下來，剛剛眼中生出希望的月靈族合道、大乘修士，眼中眸光急轉直下，露出了死灰之色。
“素女老祖，月女老祖！”
……
可惜聲音並沒有傳出，反而牛牌修士們卻從令牌中聽到了冷冷的聲音。
“殺的乾淨一點！”
從牛一到牛九九位大聖心中一寒，不敢耽誤就朝著殘留下的月疆高階修士殺去。
……
“轟隆隆！”
天地轟鳴如雷音。
自古以來，太陰和太陽雙星就在仙靈界生靈中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哪怕是小千世界內依舊可以看到雙星的投影。
日升月落，大日有金烏，太陰有桂兔，古老的傳說代代相傳。
可這一天，浩瀚仙靈，九重天地，從籠罩著汩汩靈氣的巍峨仙城，到犄角旮旯裡的凡人國度。
數不清的生靈，先是看到了太陰之外，多了兩顆耀眼奪目的大日。
當大日散去之後，太陰四周浩瀚虛空泛起了紫電銀光，神光照亮了天地，甚至蓋住了大日的光芒。
再後來，太陰之外天火叢生，電閃雷鳴，一塊塊籠罩著火焰的龐大陸地，彙聚成了流星雨劃破長空。
剛開始，大家以為太陰墜落了，再後來大家方才發現，傳說中太陰之外的虛無之地，出現了一座座龐大無比的陸地。
是這些陸地墜落了。
恐怖的符文拉扯出億萬裡火虹，熊熊的天火灼燒靈氣之後，形成了無邊無際的赤霞。
天降流星雨，先是蒼天境內小號星海封禁，就像是糊的窗戶紙一樣被天火轟開大片。
接著是昊天和蒼天境的大星海封禁，再到昊天和鈞天間的星海封禁。
天地間的巨響綿延不絕，流星貫空，靈禁璀璨，在流星墜落的時候，月疆十二座大陸也在不斷的崩裂之中。
越過蒼天境後，就開始一塊塊四散飛濺，撞開一方虛無，或是星海，或是貧瘠荒蕪之地。
等到墜落到最低層的鈞天境時，十二座龐大無比的大陸已然破碎成了數以十萬計的不同碎片。
與此同時，環繞在太陰星之外的四座假太陰星，就像是泡影一般當空破碎，如天女散花一般鋪開了長空，化為了一副絢爛的畫卷。
“哢嚓！”
太陰星上，一灘黑色液體快速的將破碎的古井給籠罩起來，可惜古井上的符文靈禁內，一縷縷靈光如同燭火般熄滅。
至少是九階靈材的寶貝，就這樣快速的石化，龜裂，最後化為了灰燼，任憑沈煉出手，也隻是掏了一把灰。
最後無奈將灰揚了。
至此，太陰星上就剩下了他一個，孤零零的望著坑坑窪窪的地表。
“果然消失了。”
沒有了天道籠罩，他也和留在真仙天碑的神魂分身有了聯係，和之前猜想的一樣，羲和宮的宮主素女等人失蹤了。
五劫半仙消失的悄無聲息。
雖說這事情是沈煉親自謀劃的，可此刻他卻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五劫半仙啊，真仙不出，絕對的老祖人物，他碰到都得撒丫子跑路的角色。
“仙靈界……”
一念至此，沈煉思緒浮動。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仙靈天道好像搞了一個一石三鳥，吞月靈本源，逐界外真仙，收月靈遺族。
之前的沾沾自喜變成了渾身冒冷汗。
“必須讓自己看上去有用才行。”
……
“天道仁慈！”
空蕩蕩的太陰星上，響起了氣昂昂的大叫之聲，聲音至誠無比，讓人聽之感慨萬千。
“願為仙靈赴湯蹈火……”
……
先表了一下忠心後，沈煉卷著自己龐大無比的黑色洪流狀身軀，朝著遠方飛去。
沒辦法，他需要好好尋一個地方沉澱一下，才能煉化和適應這次的大造化。
在此之前，作為天道馴牛人，他要先去看看自己的牛。
相信九位牛人經曆這次行動後，所感受到驚駭，應該比他還要大。
這種震撼之下，之前九人出身的勢力就算不值得一提，也將在心中的地位大大降低。
彆人收人還要整合內部，需要忠心，沈煉懶得整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們愛忠心不忠心。
他隻要人，要心做什麼。
此事之後，強扭的瓜也甜了。
在乾掉月疆內合道和大乘後，牛一等人就快速的退了出去，進入了上蒼天境內某處等候。
沈煉尋九人除了收取他要的六成靈物外，也是想要給他們幾人一個震撼。
他猜測天道行事的時候，十有八九隔絕了這幾人的感知，就像是之前出現的界外真仙沒有灑落下仙威一樣。
可哪怕是如此，這場輕易毀掉羲和宮的鬥法，也足夠了。
接下來，沈煉需要閉關沉澱這次的機緣，分身們不能動的情況下，九個大乘修士將會是他接下來的打手。
雖說不一定用得上，可他還是準備露一手，到時候萬一用得上的時候，也讓九人知道知道誰是直屬爹，越級認爹是大忌。
月疆墜落，天地動蕩，靈氣咆哮，清濁之氣再一次迎來了一場大碰撞。
上蒼天境某處荒山之外，風起雲湧。
九道身影各自披著斂息法袍，相互間隔開老遠的距離，各個看上心思深沉不易。
實際上，所有人都想開口，卻心有顧忌不敢多說什麼。
來之前，他們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同行是誰，可聯手覆滅月疆修士遺族的時候，大家都出手了。
大乘修士的法術就是身份。
本來因為隔絕氣息不認識的眾人，在看到認識的法術後，頓時心中就明白過來。
“呦嗬，老李。”
“這是老王吧。”
“姓謝的……”
“他媽的，原來咱們是仇家。”
認出來不等於戳破，在經曆了這場讓他們驚恐的事情後，所有人都緘口不言，一個個心神恍惚。
哪怕九人中還有人互相間有過節，可現在都不敢張口。
不知名山脈內，九道身影十分有趣，分彆來自靈木仙宮、鯤鵬殿、玉虛仙境、天靈族、求仙聯盟，看看這成色就知道這些人之間是啥關係。
最了解自己自然是對手，現在大家差不多已經將麵前修士猜的差不多了。
可又裝作一副誰都不認識誰的樣子，幸好都帶著個麵具，不然得難受死。
……
“好玩！”
感應著九位牛牌之間詭異的氣氛，作為始作俑者的沈煉就像是在看戲，這九人之間打不打他根本不在乎，打死誰都屬於回饋仙靈，也算是他的功勞了。
可惜，到現在都沒有打起來。
……
不久之後，九位看似修行實則心思亂竄的大乘修士們，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劇烈無比的心悸感浮現而出，並且還有一股浩瀚無匹的重壓從頭頂傾瀉而下。
頓時，眾人齊齊抬頭，驚駭不已。
隻見本來山脈上方漂浮的仙靈之氣，突然間天旋地轉，化為了一片極致黝黑的霧氣籠罩了下來。
黑氣翻湧，感應不到源頭，更無法探視到儘頭。
黑區中心區域，霧氣凝聚成了黑色液體狀，發出了流淌的嘩嘩聲。
“轟隆隆！”
源自混沌道果天地的威壓，就像是數不清的山嶽壓在了諸大乘修士的心頭，除了心神顫抖外，他們還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道果在顫抖。
道果是自身道統根基，現在道果自主顫抖，這說明自己所參悟的道，就像是下位妖獸碰到了上位妖獸。
“這是何種道果！”
眾人心神戰栗，一邊強打著心神穩固道果天地，一邊低頭拜服。
“果然，夯實道果根基是對的。”
“大乘修士以道果為根基，是超過本源界域的第一步，道果不強外出界域也將走不遠。”
翻湧的液體中狂閃著光芒，一雙眸子從中衍生。
這種‘黑山老妖’法體，現在沈煉逐漸摸索出了一點門道，發現竟然可以讓肉身和道果進行融合。
至少在其他大乘修士這裡，道果想要和肉身融合是做不到的，他猜測因為是混沌的屬性。
化身黑山老妖後，對於沈煉來說效果太好了，簡直就是的利器。
望著下方垂首低眉的九位大乘修士，沈煉心中相當舒坦，天道馴牛人這稱號實至名歸。
接著，他冷漠的投落下一道意識。
“這次做的不錯。”
“羲和宮乃月靈遺族，背信棄義，吃我仙靈之糧，卻時刻想要背棄我仙靈，其罪當誅。”
話語落下，就感受到下麵九人還是低眉臊眼的，氣息更加的冷冽起來。
乾完活了，把租子交了啊。
在大乘境當老祖當久了，是不是習慣了隻進不出了。
雖說在太陰星上卷走了月靈族大多數資源，可該收的沈煉還是要收。
這時，牛一一個激靈，連忙從身上召喚出一連串的儲物靈寶。
“回稟大……大人，這是此次圍剿月靈遺族收繳的資源。”
有了牛一開口，剩下的八位大乘老祖們突然就悟了，紛紛拿出了自己收繳而來的儲物靈寶。
每一個人至少都有上百個儲物靈寶，沒辦法月疆之內修士的資源太多了。
沈煉神念籠罩在了這些儲物靈寶上，發現這些大乘修士也太不要臉了，連六七階的靈物靈藥礦石，都給卷來了，有些上麵還帶著泥巴呢，明顯是直接硬薅下來的。
他可沒讓這些家夥刮地皮，老東西們真可惡。
不過，從側麵來看，他的馴牛手藝還是挺強的。
一時間，這些儲物戒指上靈光閃爍，各種靈晶靈物就像是長河一般，就被‘黑山老妖’吞進了肚子裡。
說好的四六分成，沈煉是一個遵守契約的人，並沒有掏空九人收攏的所有有價值靈物，那些成品的靈寶什麼的都剩下了。
他拿六成多嗎？
畢竟和仙靈天道合作，他就吃了點殘渣剩飯。
感受到剩下的靈物，九人心情浮動，之前的四六分成他們根本沒敢再想，沒想到麵前之人做事如此厚道，竟然真留下了四成。
就是，這長得黑黑山老妖一樣的家夥，到底是誰？
作為大乘修士，活過了久遠歲月，可這近幾萬年來仙靈界發生的事情頗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特彆是這次覆滅羲和宮，更是讓他們有種力有不逮的想法。
怎麼仙靈界一下子變化如此之大？
“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眼看氣氛有些尷尬，沈煉開口了，“老夫可以酌情回應你們的問題。”
這時，在場的修士眸光微抬，看向了青紅大聖。
現在大家也都知道青紅身份了，求仙聯盟的修士，擱以前指定要圍剿，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