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初無知無覺地側坐在箱子裡,如果不是綿長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幾乎會給人死去的錯覺。
陸景琛站在箱子前,像人形掃描儀一寸一寸地掃過許念初纖長的睫毛,緊閉的雙眼,小巧的鼻子和飽滿的唇珠。
當然,他並沒有放過女人臉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如果忽略臉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倒挺像一隻酣睡的小豬。
陸景琛麵無表情地轉身,抬眸看向一旁看好戲的陸逸之,平靜地反問:“舅舅這是什麼意思?”
“救個人罷了,景琛不喜歡?”
房間裡柔和的黃色燈光一直是李明最喜歡雲灣的一個地方,他常常覺得站在這樣的燈光下,再紛雜的思緒也能被這燈光上獨有的柔暖撫平。
可在今晚,頂著這樣的光線,他覺得身上像火燒一樣的難受。
但他看到陸景琛沒什麼反應地離開箱子後,強烈的好奇心幾乎要把他淹沒。於是趁著所有人沒注意,偷偷將自己挪到了離箱子最近的位置。
偷偷瞟了一眼。
隻一眼,當即愣在當場。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箱子裡蜷縮著的人分明是前幾日才見過的許念初!
李明幾乎不忍看她裸露在外麵的皮膚,累累的傷口赤裸裸地宣告著短短幾天內他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湧,李明一寸一寸地將頭挪到了無聲對峙的兩人身上。
“舅舅常年在國外,這次怎麼這麼巧,碰上了許崇明做的瘋事?”
陸景琛垂眸,盯著虛空中的一點,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隻能說是緣分吧。”
陸逸之笑了笑,隨即牢牢盯著麵前這個麵無表情的男人,“景琛啊,自己的女人得管好,天天讓她這樣亂跑多不好。下一次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保不齊哪天人就死了。”
“嗬。”陸景琛偏頭笑了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舅舅嚴重了。”
聽完這話,陸逸之微笑的幅度越發擴大,“論心狠,我還是比不上景琛你的。”
“這人,”陸逸之偏頭看了眼一直安靜放著的箱子,“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可就真的被許崇明這個瘋子弄死了。”
“他沒那個膽子。”
話音剛落,陸景琛立馬就後悔了,跟他說那麼多作甚。
“景琛,還是你沉得住氣啊,枉我虛長你幾歲,真是慚愧。”
陸逸之看了眼手表,起身。
“景琛,人我就交給你了,好歹是結過婚的,彆太心狠了。”
繞過去,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陸景琛的肩膀,從喉嚨裡滾出幾聲笑。
“你放心,人沒事,底下人不懂事,給她喂了幾粒安眠藥,明天早上就能醒過來。”
經過許念初身旁時,陸逸之的眼神在其身上遊走了一瞬。
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於是乾脆利落地走了。
陸景琛體麵的表情在陸逸之離開後徹底崩塌,他扭了扭脖子,朝箱子走過去。
箱子原本接收的微弱光線在陸景琛停留的刹那變得昏黑一片,陸景琛居高臨下地盯著許念初安然的睡顏,心裡翻騰著許多複雜的情緒。
陸景琛無法準確地描述心底裡最準確的感受,沉甸甸的,想是有什麼東西堵死在裡麵,很想那斧頭將其一把擊碎。
這個女人,總有辦法惹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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