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難得躺在一張床上,什麼事也沒乾。
淩晨三點。
陸景琛很快就入睡了,許念初躺在床的一邊,卻怎麼也睡不著。
萬籟俱靜之時,是最容易胡思亂想的。
早就不是夏夜了,晚上再也沒有那一陣陣仿佛永不停歇的蟬鳴,也就不能將心底的煩悶怪罪在聒噪的蟬鳴聲中了。
許念初再一次嘗試閉上眼睛複而又睜開之時,終於翻身看向了她一直刻意忽略的身旁那個極具存在感的男人。
兩人都沒有開夜燈的習慣,因此男人的輪廓隱在黑暗中,從許念初的視角裡,隻能看到他鋒利的下頜線和高挺的鼻梁。
比黑夜更曖昧的是,陷在柔軟大床中的兩人,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黑夜模糊了她的視線,卻愈發清晰了她的觸感。
許念初甚至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被陸景琛溫熱的呼吸包圍了。夜晚原本應該擁有秋意濃的寒冷,此刻卻讓她不自在到感覺燥熱。
許念初狠狠閉了閉眼,像是忍受不了什麼一樣,快速地翻身麵對著陽台。
換成以前,她大概率會興奮得整晚睡不著,三年來每次歡愛,醒來時總是看到空蕩蕩的床鋪,哪有如今的同床共枕。
許念初自嘲似的笑了,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真是沒錯,老天就是愛捉弄自己,最想要的時候得不到,現在不要了,反而送上門來。
她不喜歡這樣“無心插柳柳成蔭”的驚喜。
側臥在床上的角度剛好可以窺見窗台上露出的一小片天空,許念初近乎專注地盯著那一片與室內並無不同的黑暗,覺得自己真是變了,因為她現在煩悶得睡不著。
一直以為自己對於陸景琛,該是一個長情的人,可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明日就要搬去瀾悅了,保鏢也不再跟著自己了,她並不知道搬去瀾悅後生活會有怎樣的新變化,但細細想來,“林辰口中的三個星期後似乎已經不再是空想了。”
總而言之,還是值得高興的。
就這麼想著想著,困意來襲,總算是睡過去了。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睜著眼睛許久,最後也成功入睡,而有人卻是一夜無眠。
“鈴鈴鈴”,早上七點的鬨鐘準時響起,顧烈睜開雙眼,眼底是一片清明,一夜未睡。
他起身摁掉了鬨鐘,疲憊至極。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連大腦也是昏昏沉沉的,隱隱有了頭痛的趨勢,可躺在床上,有根神經一直頑強地跳動,激得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昨天短短一天內,似乎發生了無數件事,但歸根究底不過一件事,那就是顧寧和陸景琛徹底鬨翻了。
昨日自己低頭而無效的恥辱,尖銳脾氣的爆發和顧寧淒厲的求饒聲仍在腦海裡放映,像一部壞了的錄像機,不斷播放又重播,大起大落的情緒似乎還在他胸膛回蕩。
顧烈坐在床角,手捂在心口,閉了閉眼睛,眉心愁緒難解。
走出房門,經過顧寧房門前時,他的臉色一下就黑了。
推開房門,果不其然,裡頭一個人都沒有。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自從她三年前的任性出走,顧烈已經無數次後悔自己怎麼會生了這麼個沒用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