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望海灣的大平層,王利川洗漱完後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林雙溪板著臉坐在沙發上,不知沉思著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的疑心病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你對老柳的態度總是那樣,光是我看到的都好幾次了。”
林雙溪斜眼瞥過去,王利川也毫不畏懼地跟她對視。
彼此沉默數秒後,林雙溪收回目光,幽幽說道:“王老的天賦,出過錯嗎?”
王利川一愣,搖頭道:“據我所知,好像還沒有。”
話音剛落,他露出苦笑:“你不會又想說他把你派到我身邊來是因為他‘看’到咱倆能成吧?你也彆鑽牛角尖,老爺子的天賦隻是推測,不代表定論,咱們不是說好了麼,順其自然。”
林雙溪嘴角勾了勾,然後又搖了搖頭:“當時在芥苦禪師那裡……”
“打住,”王利川打斷道,“我大概能猜到,無非就是老爺子偷偷用天賦給咱倆算姻緣之類的畫麵,都說了你彆去想那麼多,活得通透點比什麼都好。”
林雙溪張了張嘴,遲疑片刻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起身走向了衛生間。
“嘩啦——”
洗漱台前,林雙溪鞠了一捧水潑在臉上,透骨的涼意讓她不禁打了個激靈。
她抬起頭看向鏡子。
暖色的燈光下,鏡子裡的自己仿佛沐浴了一層薄薄的鵝黃色光暈,額前的發絲打濕後沾在臉頰上,水珠沿著下顎線滴落下來。
王利川一直以為她在芥苦禪師那裡看到的是王老怎麼計劃要撮合他們的畫麵,但其實並不是。
作為王老曾經保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是和王老接觸最多的人,幾乎“朝夕相伴”。
或許並不是性格古怪,而是天賦使然,王老總是經常會自言自語地說一些旁人難以聽懂的話,就算是“朝夕相伴”的保姆,林雙溪依然聽不懂王老那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究竟是想表達什麼。
直到她遇到了芥苦禪師。
當時她在心裡問的問題很簡單,王老派她來中海的真正目的。
記憶閃回,她“看”到了許多畫麵。
自己端著剛泡好的茶走出來,看見王老坐在小院的屋簷下,望著外麵的雨幕喃喃自語:“臨卦遇雨,時不我待,大凶,何解?”
她隨口接了一句:“還在想昨天送禮那個大波妹?”
王九命居然罕見地沒搭理她,依舊自顧自掐著指節:“貴人神隱,時不我待,見川不利,有險無吉,小川今年25歲,再晚時間就不夠了……”
以及。
沙發上,她正在給王九命削著蘋果,王利川剛剛掛掉王利川打來的電話,神色中難掩喜意:“貴人西來,我就知道,難怪我看不見……不過幸好還來得及……”
還有她被調來中海之前不久。
她端著王九命的洗臉盆,推開門走進病房,看見他穿著一身病號服在窗邊來回踱步,不知想什麼想得太入神,就連她的推門聲都沒聽到。
王九命一邊踱步一邊自言自語:“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然後又開始望著天花板掐指節。
“西方屬金,以火驅之。火為南去,變數替之。”
“變數,變數……”
說著說著,王九命就開始四下打望,然後回頭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王九命的眼眸裡升起淡淡的氤氳白霧,隻是當時她並沒有注意到,而在記憶閃回中這一幕卻顯得分外引人注目。
片刻後,王九命的臉色露出了笑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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