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鉤掛夜,匹練當空。
刀鋒曳起一片刺眼的光華,仿佛要將這鉛雲蔽月的夜晚照亮。
和室外的小院裡,荒井蓮二抬頭望著遙遠的夜空,渡鴉垂手提刀,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誰也沒有說話,一片靜謐。
池塘邊的驚鹿抬起又落下,發出“咚”的空靈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荒井蓮二緩緩收回了目光。
“難怪,你連劍都沒帶,怎麼會是來和我討教劍道的呢。”
他低下頭,看向胸口那已經被斬斷肋骨,是一道足以看見內臟的深深傷口。
鮮血順著嘴角溢了出來。
荒井蓮二慢慢轉身,看向了對麵的渡鴉——或者說他手裡的赤泉丸。
“果然呢,隻有拿劍在手的武士才配稱為武士,被奪了劍,就隻是任人宰割的村夫。”
視線上移,目光落到渡鴉臉上。
荒井蓮二微微一笑:“這就是清道夫協會的s級嗎,好淩厲的一劍,它叫什麼名字。”
對麵的渡鴉沉默了片刻,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赤泉丸,低聲開口:“通常來講,這東西叫刀,你們東瀛人之所以把它稱作劍,隻是為了滿足內心的虛榮,所以給它賦予了一些毫無意義的內涵罷了……但它依然是刀。”
“殺人的工具罷了,不需要內涵,也不需要名字。”
“就像剛才一樣,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刀,沒有名字。”
荒井蓮二一愣,愕然的眼神閃過之後,瞳孔漸漸放大,然後仰天倒了下去。
……
車頂。
倒飛尚在半空的荒井北齋隻看到一片填滿視野的刀光,隨後柳學冬就消失在了眼前。
一隻手從後麵搭在他的肩膀上,止住了荒井北齋倒退的趨勢。
荒井北齋穩穩站定,他怔怔地低頭看向胸口,是一道足以看見內臟的深深傷口。
喉頭一甜,緊接著鮮血就從嘴裡溢出。
身後傳來聲音。
“跪下。”
荒井北齋腳下一軟,應聲跪倒。
溫度和力氣隨著鮮血染紅了衣襟,正在飛快流失。
荒井北齋張了張嘴,他想要說話,可更多的血卻從嘴裡湧了出來。
“嗬……”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顫巍巍抬起一隻手,伸進外套的內兜,握緊一物。
然後大拇指套上,一頂。
“哢嚓。”
一道極其細微的響動。
荒井北齋露出釋然的表情,緩緩閉上眼。
但就在下一刻,身後淩厲的刀風掠來。
“唰——”
痛感襲來,荒井北齋驚愕睜眼,猛地回頭看去——
自己的右手齊肘而斷,那依然保持著握拳姿勢的半截小臂被刀尖挑上了天,在視野中迅速朝車外落去。
“轟——!!!”
火光在荒野上炸開,灼熱的氣浪席卷而來,吹得柳學冬的外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