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泉接過東西看了,哭笑不得:“欠條,主人居然欠了你一萬兩?”
“啊?”陳寶香傻眼了。
她惴惴不安地喊:大仙,你這騙得是不是太多了點?他做什麼才能欠我這麼多啊,一聽就不合理。
這就是她見識少了。
張知序十分自然地開口:“當時在江南,鳳卿看上了一串翡翠玉珠,顆顆透綠無瑕,那貨主少了一萬兩不賣,鳳卿身上又沒帶錢,我就給墊上了。”
說著,還佯裝責怪:“都說不用還了,他怎麼還一直記著,還給我寫欠條。”
九泉了然:“是那條主人沒戴兩次就放起來了的珠子吧,我見過,當時還好奇什麼時候買回來的,原來是在江南。”
他說著就在旁邊的盒子裡取出十張銀票:“姑娘點一點。”
陳寶香心裡直發虛。
她是愛錢沒錯,可一下子給她這麼多,還不是什麼正經路子來的,誰敢接啊。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這就夠了吧?”
“姑娘不必推辭。”九泉一把將銀票都塞進她的荷包,“看得出姑娘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過來找我,對了,裴家那邊如何了?”
張知序看了一眼退下的奴仆,小聲道:“我正想與你說,鳳卿身邊好像出了奸細。”
“奸細?”
張知序將程安的話給九泉說了,又道:“我想在蕁園借住一段時日,近來若有什麼人想見你,你都讓他們來此處,隻要能再聽見那個聲音,我就能認得出來。”
“好。”九泉想也不想就答應,立馬吩咐人去準備房間。
陳寶香有點瞠目結舌:這些高門的管事也太好騙了吧,你說什麼他信什麼?
怎麼可能,九泉是受過諸多訓練的人,戒心也極重,若不是他醒來的時候特意囑咐過,人家才不會輕易讓她進門。
張知序沒解釋,隻悶哼了一聲:“也許還得勞煩園子裡的大夫過來一趟。”
“姑娘傷著了?”九泉這才注意到,眉頭跟著就皺了起來,“怎麼回事?”
張知序以前總嫌九泉性子急,睚眥必報,心態一點也不平和。
但現在,他比他還不平和,憤憤地道:“和悅坊那邊有個黑作坊,亂扣工錢,還打人。”
九泉立馬就吆喝:“順子,招呼幾個人跟我走,正愁沒地方出氣呢,給他們統統掀了去。”
“是!”
一群人眨眼就聚齊了,帶著家夥事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外走。
張知序終於覺得解氣了,甚至想給全園上下的人都加工錢。
一回頭,卻發現陳寶香好像不對勁,眼眶發熱,鼻子也發酸。
“不至於吧。”他好笑地道,“這也值得你哭?”
“我沒哭。”她嘴硬地抹了把眼睛,“風太大了。”
人一般都很能受委屈,咬咬牙撐一撐,沒什麼熬不過去的。可就受不了有人突然給撐腰出頭,那就像木塔抽掉了最下頭的一塊,一整個都潰不成軍。
“大仙,謝謝你。”她抽出銀票握拳,“我這就去給你塑金身。”
“省省吧。”張知序好笑地道,“我不需要金身,但你現在很需要錢。”
有這一萬兩,她可以在上京置辦一處像樣的宅子,還能買些奴仆,萬一裴如珩真有提親的心思,她的門楣也能勉強看得過眼。
“先跟侍女去水心小築,大夫應該一會兒就到。”
陳寶香難得地聽話,乖乖照他說的做。
張知序剛想誇她兩句,卻見人往床上一趴就昏了過去。
也是難為她了,他直歎氣。
若不是親身經曆,他也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那麼多不平事,他真以為每個百姓都是過得平平淡淡無憂無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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