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安慰你了。”張知序掃了四周一眼,“我就是覺得這宅子不怎麼樣,酒席的菜色也不怎麼樣,不如回去,讓蕁園的後廚給你做渾羊歿忽吃。”
“混什麼呼?”
張知序正要解釋,陸清容等人卻又過來了。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陸清容掩唇低笑,“是在想要去哪裡租個宅子來招待大夥兒麼?”
好不容易心情平緩些,這人又來攪局。
陳寶香有些懨懨的不想開口,張知序卻是來了氣:“像此處這麼普通的宅子,確實隨手就能租來。”
“你說什麼?”陸清容愣住。
“說你沒品位,大梁上紅漆,外頭搭青瓦,想學蘇園又沒人家的體闊,想仿宮廷內苑卻隻堆些不值錢的坐地瓶,一眼看去顏色繁雜擺設冗餘,活像哪個殺豬販子發了家急著證明自己有錢。”
“你!”陸清容大怒,一把就掐住她的胳膊。
張知序反手甩開她,出手如電,飛快地鉗住她的下頷,接著笑:“連席間主菜都隻上肘子肉,沒看見上席的貴客們碰都不碰?”
旁邊的林桂蘭等人聞言,紛紛轉頭去看。
果然,每個桌上的肘子都擺在最中間,許多桌都還完好無損。
幾個貴女神色微異,看著陸清容小聲嘀咕。
陸清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急敗壞地掙紮開:“你,你……好,我倒是要看看你住在哪個王府裡,待客的又是什麼貴重菜式!”
“明日午時,永平坊恭候各位大駕。”他道,“彆不敢來。”
“笑話,你敢請我們怎麼會不敢來。”陸清容理了理衣襟,又皺眉跟旁邊的人嘀咕,“永平坊是什麼地方?”
“不常去這地界。”
“肯定沒宣武門威風啊,世家大族的宅子多數安在這兒,誰會安去什麼永平坊。”
一群人議論之後,更覺得陳寶香是色厲內荏強撐臉麵。
陳寶香心裡也沒底啊,什麼永平坊,還要貴重菜式招待,這得花多少銀子?
更要緊的是,這麼短的時間,她去哪裡租宅子?
大仙,你怎麼吹牛又帶上我了!
彆急,我有對策。
“就這麼說定了。”陸清容上下掃視她,又回眸看了看觀景台上。
裴如珩還在與岑懸月談笑,花前柳下,郎才女貌,看著就登對。
她撫著步搖哼笑:“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才能比得過三品尚書家的獨女。”
陳寶香就沒想比。
開玩笑,她是想攀高枝,又不是非得在裴家這一根枝頭上吊死,裴如珩的確合她心意,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去爭搶,豈不真成賤人了。
況且爭搶這事兒最是抬價的,搶貨貨價高,搶人身價高,她自己的身價還沒抬上來呢,憑什麼去幫著裴如珩哄抬。
——想是想得開,低落卻也是有的。
晴朗的天像是獨在她頭頂下雨,從陸家回蕁園,一路淅淅瀝瀝,遍體生寒。
張知序感受著她的情緒,想不出安慰的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吃的:“那個渾羊歿忽,是取整鵝剝皮褪毛,往鵝肚裡塞上糯米和香料,再將鵝塞進整羊裡烤。”
陳寶香目無焦距地搭腔:“這做法倒是聰明,能吃著鵝,也能吃著羊。”
“這道菜隻為吃鵝。”他解釋,“外麵的羊肉是棄之不食的。”
“什麼?”焦距瞬間回攏,她差點跳起來,“羊,一整隻羊,棄之不食?”
“這道菜裡的羊是當器皿用的,重要的是鵝。”
大盛鵝肉貴重,一隻七斤的鵝就要兩三千錢,一整頭羊也不過七八千錢,用來做皿也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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