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上了大仙挑的那套衣裙,又按大仙的吩咐將庭院裡的幾個坐地首鼎全部放上銀絲炭。
這做派實在奢靡得不像話,卻莫名也給了她不少的底氣,等近午時來客,陳寶香下巴高抬,像隻驕傲的小孔雀。
在她身邊,十二個奴仆一字排開,齊齊朝人行禮:“貴客上請。”
陸清容下車就被這動靜嚇了一跳。
她回頭看著麵前的宅院,嘴角抽了抽,沒好氣地道:“擺什麼臭排場,我又不是不認識門。”
說著,又狐疑地左看右看:“這……都是你家?”
一眼望不到頭的院牆連綿起伏,青磚白瓦,瓦簷上精雕著祥雲圖,碩大的門扉上有六路門釘,銅製的獸首銜環,目光威嚴。
她有些不敢置信:“你家不是沒官職?”
“是沒官職呀,但架不住有錢。”
後頭又來了七八輛馬車,陳寶香看了一眼,了然,“陸姐姐這是生怕彆人不知我家的富貴,連我不相熟的都替我請來了。”
陸清容是慣見不得她囂張的,總攢著勁想戳穿她的謊言。
結果沒想到陳寶香新搬的宅子真這麼威風,比自家那引以為傲的宅子大上好幾倍還不止。
她有些不甘心地提裙進門,逮著個奴仆問:“這是你家主人買下的?”
奴仆按照張知序教好的答:“主家的事做下人的哪好過問,不過咱們都是伺候貴主兒的,不曾聽見誰家宅子不用買就能住。”
陸清容黑了臉。
後頭的客人一個接一個地下車,陳寶香原是都想迎著,順便顯擺一下自己頭上的萬寶樓新款。
但是第五輛車簾子拉開,下來的是裴如珩。
清風拂麵,吹得他繡著白蘭的袍角朝她的方向揚了揚。
陳寶香歎了口氣,悶悶地道:“裴公子也來了?裡頭請。”
裴如珩看了看她,又抬頭看向身後的門楣,眉心微皺,像是想說什麼。
後頭一輛馬車跟著停下,他止住了話,轉身先去接人。
岑懸月扶著他的手下車,有禮地朝陳寶香點頭:“恭賀姑娘喬遷。”
陳寶香是想跟她說話的,可岑懸月說完一抬頭,也皺起了眉:“這門第……”
“你也覺得古怪?”裴如珩低問。
她神色複雜地點頭,又勉強笑道:“進去再問吧,總不好回回都堵在人家門口。”
陳寶香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也沒心情問,扭頭就引著眾人進門。
配菜已經上了桌,廚子擺烤架在庭院中央現做主菜。
陸清容很是嫌棄:“煙熏火燎的,做什麼拿到前庭來。”
林桂蘭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陸姐姐,這是上京世家最愛的宴法,貴重的菜肴都會當庭做,一來飽眼福,二來也顯主家坦誠,不遮不掩。”
“……”陸清容吃癟,隻能扭頭看向岑懸月,“岑小姐是見過世麵的,覺得這菜色如何?”
岑懸月看著廚子往羊肚裡塞鵝,眼裡震驚更甚:“這道是宮裡的名菜,先前隻聖人賞賜才有,後來聖人開恩,這菜譜才在貴門間流傳。”
並且一般的貴門連邊都摸不著,得是極有權勢的人家才行。
她說著朝陳寶香扭頭:“方才在門口我就想問,陳姑娘家裡可是受過爵位?”
此話一出,不止陸清容等人嚇了一跳,陳寶香自己都嚇了一跳:“什麼爵位?”
“沒有嗎。”岑懸月柳眉攏起,“可此處門楣的規製極高,六釘黃漆,是有爵之家才能用的,還有這單籠金乳酥、冷蟾兒羹、箸頭春,都是宮宴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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