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裴如珩眉頭皺起,顯然是第一次聽見這說法:“張知序?陳寶香?”
這兩個名字怎麼想都不應該在一塊兒提起。
陳寶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才能不讓謝蘭亭發現她盜用大宅上,對裴如珩也沒那麼在意了,反而有些惱。
都請他吃這麼貴的宴了,怎麼還總來為難她。
想起大仙先前的說辭,她連忙佯裝委屈:“我與鳳卿在江南結識時,他說世間儘是趨炎附勢之輩,讓我不必將交情往外說,他哪裡知道有些時候不說清楚,反而要惹人猜疑。”
裴如珩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些。
他嘲弄地夾起麵前的宮廷名菜:“若論趨炎附勢,誰比得過你?”
陳寶香噎住。
張知序早聽得不悅了,有了空隙,他當即就開口:“巧了,這話我也跟鳳卿說過,說我這人就是趨炎附勢,讓他離我遠些。”
一攤手,“唉,他不聽,非得與我來往,贈我良宅美奴、銀錢萬兩,還說這上京之中,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再長長地歎一口氣,“遇見這樣的事,我也很苦惱啊。”
宴上一時如死般寂靜。
裴如珩嘴上不饒人是出了名的,這還是頭一次被人嗆得接不上話,隻能黑著臉沉默。
倒也不是陳寶香多厲害,實在是張知序這名字壓人,光張字七筆就足夠讓場上所有人不敢抬頭,更彆說後頭二字還代表著大盛開朝至今最年輕的探花。
謝蘭亭甚至還在旁邊幫腔:“這事我認,鳳卿什麼都跟你說了,那我自然也是你的朋友。”
他身上還穿著緋色圓領官袍,腰間配著禦賜的金飾劍,話比金重,席上無人敢駁。
“陳姑娘是有過人之處的。”
“是啊,光說今日這裝扮就很是不俗。”
“菜色也很好,裴公子多吃些。”
原先還不拿正眼看她的貴女們此時紛紛打起了圓場,將裴如珩的尖銳遮掩了過去。
陳寶香揚眉笑了:大仙,還是你會氣人。
你平時也會,隻是一遇見他就都忘了。
張知序沒好氣地道:這若不擠兌回去,你今晚睡到半夜都會睜開眼懊悔。
的確如此。
陳寶香痛快地夾了主菜塞進嘴裡。
好香!
烤得流油的肉裡浸滿了西域香料和羊肉的香氣,不膻不柴,和著裡頭的糯米一起入口,是她從未見識過的人間美味。
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絲絲細品,滿足非常。
張知序提醒她:你的裴公子好像氣壞了,很刻意地在給岑懸月夾菜。
有這麼好吃的東西,還在意什麼男人。
陳寶香美滋滋地道:管他給誰夾菜,彆從我碗裡搶就成。
瞧你這點出息,不就一口吃的。
說是這麼說,他突然也覺得這道菜很不錯,肉嫩料足,唇齒留香。
張知序又夾了一筷子來嘗。
席間的客人都被驚豔到了,紛紛誇讚,對麵的陸清容卻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也沒見得比肘子肉好吃多少。”
有謝蘭亭在場,她沒敢大聲說,隻想擠兌擠兌陳寶香。
誰料謝蘭亭還是突然抬頭:“我聽人說,陸姑娘家以前是嶽縣的?”
陸清容一驚,生怕他跟陳寶香一樣說出她家是殺豬出身,連忙接話:“是,是,不過崇德年間我們就隨程將軍一起去邊關了。”
“崇德年間……”謝蘭亭掐指算了算,若有所思。
陸清容怕他不信,又說:“是裡正來征的兵,家父與程將軍都是英雄豪傑,故而哪怕拖家帶口,裡正和軍營那邊也都是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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