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四處走關係,詢問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人。
結果釀造署的主官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造業司武吏衙門裡最近有個攀升極快的錄事,叫陳寶香,你回去問問你兒子認不認識吧。”
陳寶香正策馬在上京裡跑呢,突然就打了個噴嚏。
她納悶地左顧右盼,什麼也沒發現。
“大人。”趙懷珠給她指,“前頭就是關押小惠錢莊那些人的地方。”
陳寶香回神,過去下馬敲門。
九泉來開了門,引她進去邊走邊道:“人我已經都審過了,這錢莊背後的東家是陸歡,與陸喜是孿生兄弟。小惠錢莊通過更改借契搶奪農戶田產,再由錢莊把田高價賣給陸喜,銀子是左手倒右手,就在兩人中間打轉,田地卻是越卷越多,三年累算下來數目驚人。”
陳寶香平靜地聽著,問:“此事如果直接捅出去,能鬨多大?”
九泉抿唇:“陸守淮有程槐立撐腰,三省裡黨羽不少,提告文書遞到京都衙門之後恐怕就會不了了之。”
“那交給我吧,我來把事情鬨大。”
九泉點頭:“主人傳話與我說過了,我會全力配合,就看是要糾集些人去東西二市來回喊話,還是要鼓動幾百人去衙門外靜坐。”
凡上京之中想擴大事態,此二種手段最是常用。
結果陳寶香聽完直搖頭:“陽林村沒多少時日可以耽誤了,我們務必得用最少的時辰,鬨出最大的動靜。”
九泉愣住。
春日和煦的風吹拂在宣武門的大道上,花香怡人,天氣正好。
小惠錢莊的掌櫃像往常一樣打開大門,吆喝著打手們要去收賬。
結果腳還沒踏出門,突然就湧進了一群黑衣人來,三下五除二地就將他們全綁了。
“光天化日的,你們做什麼!”掌櫃的驚愕咆哮。
黑衣人抓了團牛糞就塞進他嘴裡。
掌櫃的眥目欲裂,奮力掙紮。那群黑衣人訓練有素,手一揮就將人拖到後頭,順便關上了錢莊的大門。
晌午時分,裴如珩冷著臉坐上小轎去找陳寶香。
轎輦經過大理寺門口時,突然聽見一陣喧嘩。
“怎麼回事?”
“稟大人,前頭……”守墨倒吸一口涼氣,“前頭好像出事了。”
裴如珩掀開簾子不解地抬眼,瞳孔跟著就是一縮。
高高的大理寺牌坊之下掛了七個人,左右各三個瞧著像是打手,中間那個卻是他眼熟的小惠錢莊的掌櫃。
孫掌櫃赤身裸體,頭發也被剃了個精光,肥大的肚子被繩子勒成一條條的肉,身上還掛兩塊牌子。
他上前撥開人群湊近了看。
前頭木牌上大寫一個“貪”,後頭木牌狂書一個“倀”。
兩塊木牌將孫掌櫃夾在中間,像閻羅殿裡要下油鍋前的判詞。
——貪贓枉法,為虎作倀。
裴如珩心裡一緊,左右拉著人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不知道呐?”旁邊的人罵罵咧咧,“這孫耀祖不乾好事,強行抵賣農戶良田,搞得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聽說背後有靠山,官府不管,這不就有俠士將他捆到這兒來了麼。”
“我認識他,他是苦槐鄉的人,以前是當地痞流氓的,誰知道怎麼就搖身一變成錢莊掌櫃了。”
“他就是個頂包的,背後肯定還有彆的人。”
議論紛紛,群情激奮。
裴如珩白著臉退出人群,也顧不上彆的了,拉過守墨就吩咐:“去陸家知會一聲。”
“是。”
陸清容收到消息很是著急,立馬去稟告爹爹,可她爹見怪不怪,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讓人去把他們領回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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