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
陸清容咬唇。
她有心上人,但那人可真忙啊,每回鼓起勇氣去邀,他都給她回一封長長的信,言明在忙的事,顯得十分真誠用心。
——但結果就是不出來,一連七八次,次次都沒空。
她想惱他,可七八封不重樣的長信怎麼看都不像是敷衍。
想體諒他,心裡又氣得慌。
偏這時魏卿昭還沒個眼力勁兒,湊過來問她:“陸姐姐,謝大人那邊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多半又是在忙。
陸清容勉強擠出個笑容:“我們先去看看那番邦運來的錦鯉吧,聽說最大的一條有二十斤重。”
“謝大人該不會是又有了新歡了吧?”魏卿昭納悶地道,“咱們出來這麼多回,他一次也不來陪著你?”
陸清容黑了臉,扭身自己往錦鯉池邊走。
不來就不來,她爹馬上就要升官了,以她這樣的家世,要什麼樣的男人找不著,如何就非得是他謝蘭亭。
先前在陳寶香的喬遷宴上,分明是他先對她有的意思,分明也是他先私下來聯絡的,如今怎麼就成了她巴巴地等著人家了!
越想越生氣,陸清容抓起一把魚食就往池子裡砸,力道之大,將她手腕上的翡翠珠子也一並砸了出去。
那可是萬寶樓裡剛買的,很貴的翡翠珠子!
陸清容瞳孔緊縮,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但錦鯉池邊沒有欄杆,近水處的石頭又光又滑,她身子一歪,當即就要跟著掉下去。
“小心。”有結實的手臂橫過來,攔住了她的腰。
陸清容怔怔抬眼,就見那串碧綠的珠子落到了來人勁瘦修長的指尖上,自己也被他抱起。
繡銀的衣襟抵在她的鼻尖上,書墨混著些桃花的香味飛快地將她包圍,腰身被他捏住,寬厚的手掌滾燙發熱,隔著薄薄的春衫燙得她肌膚瑟縮。
再往上,陸清容看清了他。
神凝秋水,衣剪春煙,瓊姿皎皎,玉影翩翩。世人都說張知序芝蘭玉樹,她卻覺得眼前的謝蘭亭才是容色動人,多情的眼眸裡春色流轉,隻一眼就能勾走人神魄。
比那冷冰冰拒人千裡之外的張二公子不知好了多少。
旁邊的人圍了上來見禮:“謝大人。”
謝蘭亭隻對她笑,目光深情:“你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
先前的委屈和氣憤瞬間消散,陸清容站直身子,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怎麼來了?”
“陸大小姐有吩咐,在下豈敢不來?”他展扇而笑,順勢又與周圍的人見禮。
他衣袍寬鬆流暢,神情也瀟灑自在,仿若這樂遊原不是什麼高貴之地,隻是郊外的一處野灘。
陸清容心動極了。
但她擔心自己這麼好哄會顯得掉價,於是又佯裝生氣,背過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背後的人跟了上來,笑吟吟地道:“噯,叫我過來,卻又不理會我?”
“大人事忙,小女怕耽誤大人。”
“是有些忙,但若冷落了佳人,我豈不是要落個孤獨一生的下場?”他湊到她身側,嘴角上揚。
陸清容的心啊,不爭氣地又狂跳起來。
他這是在跟她求親的意思麼?是說非她不娶?
可顯赫的東榮府獨子,怎麼會真的孤獨一生。
“唔。”謝蘭亭動了動自己的肩膀,眉心微皺。
陸清容也顧不得想彆的了,立馬問:“怎麼了?”
“一連半月的案牘勞累,沒睡好,實在有些乏了。”他坐去旁邊的涼亭,眼裡突然湧上些疲憊。
都累成這樣了,還因著她的一句話立馬趕過來。
陸清容軟了眉眼,突然覺得慚愧又高興。
慚愧的是她不該這麼不體貼,還一直懷疑他的誠心。高興的是,在謝蘭亭的心裡,她好像真的有很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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