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序深吸了兩口氣,站直身子俯視她:“都這個地步了,還是不肯說真話。”
他突然覺得真正蠢笨的是自己,什麼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地看清過她,哪怕到了今日這一步,哪怕看得出來他已經暴怒,她還仍舊選擇敷衍和撒謊。
那些同生共死和心意相通,可能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一股疲憊之意卷過四肢堆積心口,張知序彆開頭轉身:“既如此,張某就祝陳大人得償所願,心想事成。”
陳寶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身形一滯,張知序眼睫都顫了顫,以為她終於願意解釋清楚,亦或者道歉。
結果這人開口,說的卻是:“帶我一起吧?我自己沒法離開這重重包圍。”
“……”
張知序回眸,眼裡都泛起了紅:“我不將你交出去就已經算是仁慈。”
“你方才也說了,咱們目的一致,目標也相同。”她嬉皮笑臉,“沒理由將我交出去的呀。”
“試試看。”他麵無表情地看向她抓自己衣袖的手,“再攀扯,我立馬叫人。”
陳寶香苦著臉縮回了手。
早知道就不那麼耿直地問什麼答什麼了,要坦白也好歹能逃離四神廟之後。
門被他摔上,很大的一聲,足以顯出他的生氣程度。
陳寶香垂眼穿上他留下的外袍,坐在床邊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剛關上的門沒一會兒就又被打開了。
她驟然抬眼,卻發現是謝蘭亭。
他像是被誰推進來的,往門外看了一眼,又神色複雜地關上門來看她。
旁人方才也許沒看見凶手逃向了何處,謝蘭亭一直在窗邊盯著,顯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是怎麼殺得了陸守淮的?”他進門,不問彆的,先問案子。
陳寶香咧嘴笑:“大人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彆裝蒜,今日你能出現在這裡,凶手的身份就已經是板上釘釘。”
“哦?”她挑眉,“我隻是跟你們一樣來看熱鬨,就成凶手了?”
“你還想狡辯?”
“陳某很喜歡大人的一句話:凡事要講證據。”她意味深長地看著這人,“謝大人,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是來行凶的,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今日的刺客就一定跟殺害陸守淮的刺客是同一個人?”
謝蘭亭擰緊了眉頭。
麵前的陳寶香好像換了一個人,從天真無辜,變得囂張又無賴。
——亦或者這才是她的本色,聰慧如張知序,也成了她掌上的玩物。
謝蘭亭搖頭,還是自顧自地分析:“你若要殺人,就隻有半個時辰的機會,可半個時辰是如何能從淮口驛站往返的?”
陳寶香麵色不變,仍舊笑盈盈的:“想知道真相?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帶我離開此處,我告訴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謝蘭亭看了一眼門外,又看了一眼麵前這人,好笑又無奈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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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將四神廟裡裡外外搜了個遍,凡是拿不出請帖的,都被盤問了一番。
謝蘭亭坐在馬車上,納悶地道:“你跟鳳卿說什麼了,他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陳寶香皮笑肉不笑:“還用說嗎。”
即使不知道兩人之間那些過往,也該知道張知序撞破了她的謊言。
“現在已經離開了四神廟的範圍。”謝蘭亭看著她,“你該說說你的作案手法和殺機了。”
陳寶香扯了扯身上裹著的被子,沒好氣地道:“你再這般沒有證據地下定論,我就去衙門裡告你汙蔑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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