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香不著痕跡地環顧四周,不見什麼異常,才離開小院前往明珠樓。
上京的天越發地涼了,高樓之上風太大不宜養傷,張知序便搬到了下頭的院子裡住,屋裡早早地就燒起了銀絲炭。
陳寶香一進屋就覺得有些熱,看一眼炭盆,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還沒入冬呢。”
若是彆人說這話,張知序都懶得搭理,入不入冬跟起不起炭盆有什麼關係,房內冷了就是該用的。
但迎著陳寶香的目光,他莫名就有點不好意思,摸著鼻尖吩咐九泉:“撤了吧。”
“哎彆,起都起了彆浪費。”她從懷裡掏出兩個地瓜來,就著旁邊的炭鉗埋進炭火餘燼裡。
九泉:“……”
張知序斜她一眼:“你隨身帶這個?”
“昂,習慣了。”她道,“走哪兒身上都得帶點吃的。”
他抿唇,想問什麼又瞥了瞥旁邊。
九泉一拍腦門,當即拉起寧肅:“那什麼,嬤嬤說去采買東西,都這個時辰了還沒回來,咱們去看看,彆是東西太多搬不動了。”
“你說得對。”寧肅點頭,跟著他一起唰地就消失在了門外,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屋子裡清靜下來,張知序這才慢悠悠地問:“寧肅拿過去的藥用了沒。”
“沒用上,之前的都還沒用完。”陳寶香也不跟他見外,起身到床邊,扯了自己的衣襟就給他看,“喏,就肩上這塊傷得嚴重些,其餘的都是皮外傷。”
張知序眼皮一跳。
這什麼舉止。
兩人是有些不同尋常的經曆,所以他對她的身體很了解,但冷不丁地來這麼一下,也太不合規矩了。
他忍不住教訓她:“在外人跟前不能這樣。”
“你又不是外人。”她坦蕩地回。
看得出來,陳寶香一點歪心思也沒有,這話不是暗示也不是剖白,她那眼眸清澈得堪比泉水。
但話落到耳朵裡,張知序還是很不爭氣地紅了耳根。
“你的傷如何了?”她手撐著床沿就湊近去看他的背。
“不礙事。”
“我看看。”
“這有什麼好看的,你彆……”他躲閃,奈何動作沒她快,須臾間就被她按住了手腕。
炙熱的手心捂在他的肌膚上,火一般的燙。
張知序一愣,反過來捏住她的手:“你發高熱了?”
“沒有吧?”陳寶香試了試自己的額頭,又吧砸了一下嘴,“是你這屋裡太熱了,我一進來就口乾舌燥的,渾身都不舒服。”
熱?
張知序看看自己身上的四件衣裳,再看看她穿的兩件單衣。
陳寶香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
“好奇怪的感覺。”她直起腰,眼神有些恍惚,“怎麼像極了之前在摘星樓試衣裳,酥酥的,麻麻的,還有些癢。”
橙紅的暗火在銀絲般的灰燼裡閃爍,屋內溫暖如春。
張知序扶著快要跌在他懷裡的陳寶香,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她說的感覺是什麼。
他飛快地掐了她的脈,神色凝重,跟著就將抽屜裡的藥翻出幾瓶給她灌下。
“如何?”他有些急地問。
麵前這人雙頰潮紅,身體軟得像灘泥,難得腦子還清醒,趴在他膝上想了一會兒就道:“是那幾個醬肉包,碧空給的。”
她喘了兩口氣,又皺眉:“這是等不及了,想讓你我有夫妻之實,然後再用我拿捏你,逼你放棄皇婚甚至主動抗旨——好欺負人的手段。”
眼見藥丸無效,他又拿出銀針,努力分散她的注意:“這手段不該叫厲害麼,怎麼叫欺負人。”
銀針紮入肌膚,她皺眉:“隨便換誰來,這法子都不會行得通。如你所說,高門大戶,不想娶的養在外頭也就是了。但你是張知序,你不會那樣,她這是比著你的性子下的套,這不叫欺負人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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