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方才所言之事,我很快會讓人送去答複。”
說罷,帶著人就走了。
青雲閣裡涼風四起,陳寶香看著他的背影,氣得直發抖:“這老畜生,插根雞毛就想給我當野爹。”
李秉聖本還在走神,一聽這話差點嗆著。
“殿下,您不會真信他這話吧?”她轉過頭來認真地道,“我爹早死了。”
“本宮知道。”李秉聖唏噓,“但他這招還真挺狠的,任誰聽了都得再去查一查。”
若陳寶香與程槐立沒關係當然最好,可若真是父女,那事情就大了,李秉聖得重新審視這個她十分欣賞的小孩兒,看她到底是因為什麼來到自己身邊。
——不怪她戒心重,實在是當年的毒,就是她身邊最信任的侍女喂她喝下的。
陳寶香耷拉了腦袋。
她委屈地紅著眼問:“若查完發現我是冤枉的,殿下就會繼續器重我?”
“當然。”
“那殿下便查吧。”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怕查。”
李秉聖被她這模樣弄得有些不忍心:“放心,查證是彆人的事,你照舊可以做你的巡防統領。”
“多謝殿下。”
陳寶香恭恭敬敬地行禮,再委委屈屈地退下去。
一出樂遊原,她眼神就恢複了冷淡。
“懷珠師姐。”
“嗯?”
“讓馮花和王五她們去校場集合。”陳寶香道,“我們很快就會有場硬仗要打。”
長公主今日提出的條件很苛刻,程槐立不可能全盤答應。
這就意味著雲州那邊的人會繼續朝上京逼近。
程槐立可以攻心離間,但眼下長公主麾下能用的武將不夠多,隻要她準備得足夠充分,就還是有翻身之機。
她不怕他。
隻是到底有些被惡心到了。
皺眉捂著心口,她趴在車窗邊看著官道上的地磚一片一片地往後倒退。
馬車很快停在了院子門外。
陳寶香灰溜溜地下車,灰溜溜地進門,腰躬著,兩隻手垂在前頭晃蕩,一點精氣神也沒了。
房門一推開,裡頭卻有人。
她怔然抬眼。
“回來了?”張知序剛好將一盤炙肉端上桌,“來吃點?”
熱騰騰的香氣後知後覺地盈滿她的鼻息。
她驚訝地挑眉:“你們怎麼現在才吃午飯?”
含笑左右換著手去拿紅薯,笑眯眯地道:“張哥哥說你在那兒定然吃不好,特意讓九泉去買了頭羊回來。”
“啊?一整頭羊?”
“院子裡人多,一人分點也沒多少了。”他擦乾淨手指,放下帕子走到她跟前,掃了一眼她的臉,什麼也沒問,隻帶著她坐去桌邊。
“都是用番邦那邊新販的香料烤出來的。”含笑被香迷糊了,“陳姐姐你快嘗嘗。”
“這湯是含笑給你熬的,補氣血。”張知序盛了一碗放在她手邊,“放會兒喝。”
“我……”陳寶香怔愣地道,“我沒洗手。”
麵前這人很是嫌棄地看她一眼,而後就去擰了帕子,拉過她的手一點點地擦。
溫濕的觸感,帶著些書墨的香氣。
“好了。”張知序鬆開她的手,沒有看她,隻拍了拍她的肩,“吃吧。”
陳寶香吃了好香好香的一頓飯。
在這桌上沒人試探她,也沒人算計她,含笑隻關心她手裡的羊腿骨香不香,張知序也隻沒一會兒就抓過她滿是油膩的手去擦乾淨。
她皺了皺鼻尖,突然真的有點委屈。
含笑覺得陳姐姐表情不太對,剛想扭頭細看,卻見旁邊突然橫過來個空盤子擋住了視線。
“沒肉了,我倆再出去割點。”張知序道。
含笑懵懵地應下,被他長袖一抬就帶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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