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笑著說他是頂好的人,也會站在他身前護著他。
但就算是親吻時,她那一雙杏眼也始終是乾乾淨淨毫無波瀾,似乎隻有在望向仇敵的時候,才會生出灼灼的火來。
張知序不由地啞聲低笑。
不愧是陳大人,就是比謝蘭亭更能想明白,也做得更好。
兒女情長誤事,陳大人卻是能成大事的。
沒關係,理應如此。
他自己再想幾日或許就又能想通了。
麵前的顧花翎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從謝蘭亭已經說到了陸清容,說這人與自己家的遠房親戚還沾些故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張知序突然問了一句:“你也認識她?”
顧花翎擺手:“我什麼身份她什麼身份,哪輪得著認識呐,隻是兩個月前她走投無路,我四叔伯好心給了她一頓飯吃,我看見過一眼,又聽下頭的人議論了幾回。”
顧家也是百年世家,在顧昌寓任宰輔時興盛了幾十年,風頭一度與張家齊平,可惜後代子女沒什麼出息,隻是勉強憑著祖蔭繼續在朝中任職。
其中官位最高的就數顧花翎的四叔伯顧以漸,弘文館大學士,主掌詳正圖籍,沿革朝製。此番改科考之製,他的反對聲最大,也最是要與陳寶香為難。
張知序不由地多看了顧花翎一眼。
顧花翎做夢都想跟張知序這樣的人結交,一看人家對自己笑,登時就來勁了:“我在旁邊訂了宴,難得今日聊得投緣,張大人要不賞個臉坐下來喝兩杯?”
尹逢時想替他擋,他知道鳳卿不喜歡應酬。
但出乎意料的是,今兒張鳳卿居然自己先點了頭:“叨擾了。”
“不叨擾不叨擾,我給您專門備一桌,尹大人也去吧?”
“恭敬不如從命。”
“好,快請,快請。”顧花翎樂嗬嗬地就去張羅了。
尹逢時跟著張知序一起往庭院方向走,連連打量他:“今兒是真閒呐?”
“嗯。”他點頭,“大可一醉方休。”
“彆,你沒人管我可是有人管的,若是戌時末還不回去,我夫人準殺到樂遊原來。”尹逢時連連擺手。
張知序詫異地看他一眼:“先前你不是說,成親是父母之命,你與你夫人並不相熟?”
“是這麼說,但畢竟成親這麼久了,再不熟也熟了。”尹逢時撓撓頭,又不太自在地抓抓衣擺,“她,她人還挺好的。”
“哦?”
“彆不信啊,我每回喝醉回去,她都給我擦臉擦手,還給我做醒酒湯;家裡父母她都替我照顧得很好,大事小事也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張知序越聽越納悶:“你說的這不是個上好的管家?”
“什麼管家。”尹逢時瞪眼,“她這是心裡有我。”
“那你說些管家之外的好處來。”
“……”
尹逢時撓著下巴想了半天:“我夫人會親手給我做荷包。”
張知序眼皮都不抬:“我腰上這個也是有人親手做的。”
“那不一樣,你這個在香奢樓能買著,我昨兒剛去看過,四百多兩。”
“這不更厲害了麼,她親手做的東西能賣四百多兩。”張知序斜眼,“你夫人的荷包呢?”
“我夫人的荷包無價,無價你曉得伐!”尹逢時急了。
“好好好,無價。”張知序遞了酒盞過去。
尹逢時仰頭一飲而儘,猶自不服:“我看陳寶香對誰都挺好的,能救你也能救黎民百姓,能親手給你做東西,也能親手給陛下做東西;我夫人就不一樣了,她隻對我好。”
“去年夏日她娘家分來一顆荔枝,就一顆,當時滿堂家人朋友都在,她誰都沒看,徑直就塞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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