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庭安的選擇,幾十年了,她從來沒尊重過他的選擇,這一次縱他又何妨呢。
何況隻有張家人都離開上京,她才能放心大膽地繼續重用張知序。
沒事的,李秉聖很想得開。
大局為重嘛。
就像張知序和陳寶香,都那麼離不開彼此了,不也為著大局著想沒有成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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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知序的確沒有和陳寶香成婚。
他隻在正式搬進平清侯府的這天辦了一場熱鬨的宴席,特意將裴如珩請來慶賀。
“張大人?”裴如珩滿臉戒備,生怕自己再被報複。
張知序拍了拍他的肩,溫柔地道:“張某大度,從來不是斤斤計較之人。”
裴如珩剛想信,結果就被寧肅拎到一處閣樓下頭,坐在一把定好位置的椅子上,抬頭觀看上頭的兩人對句。
“憶君心似西江水。”陳寶香搖頭晃腦地背。
張知序微微一笑:“日夜東流無歇時。”
“多情隻有春庭月。”
“猶為離人照落花。”
“雖恨獨行冬儘日。”
“終期相見月圓時。”
裴如珩:“……”
他管這個叫大度?
真不要臉。
岑懸月等人端著杯子在旁邊看熱鬨,看見這出,她還有點唏噓。
當初裴如珩來見她,支支吾吾地說想讓她幫個忙,她以為是官場之事,沒想到他卻是想讓她幫忙做戲試探一位女子的反應。
兩人站在高樓上對句時,裴如珩餘光一直往下瞥,怕人難過,又怕人不難過。
岑懸月覺得納悶:“你既心裡有她,做什麼不能坦蕩些?”
“我怕她心裡沒我。”裴如珩皺著眉道,“總要摸清了才敢付出真心。”
岑懸月覺得他說得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眼下看著張知序與陳寶香在一起,岑懸月才反應過來。真的愛慕一個人,哪裡會用第三人去試探,誰的尊嚴都是尊嚴,怕輸的人往往會輸得最慘。
不過,真奇怪,當初對句的時候張知序分明不在,怎麼能將他們對的每一句都記這麼清楚?
眼看著張知序抓裴如珩去喝酒了,她不由地對走過來的陳寶香笑:“裴家都已經入不得你的眼了,他似乎還是很介懷。”
“見笑見笑。”陳寶香拱手,“鳳卿一慣小氣,不好得罪。”
此話一出,在場的孫馥鬱林桂蘭等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先前裝腔作勢的假貴女,如今已經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林桂蘭還是沒忍住好奇問:“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搭上張知序這般人物的?”
“說來話長。”陳寶香擺手,“三句兩句根本說不清楚。”
“那總可以告訴我們,你是如何說服他搬到你這裡來的吧。”孫馥鬱好奇極了,“這沒名沒分的,一般兒郎尚且不肯,他堂堂尚書左丞,又不是沒彆的宅子,怎麼就答應了呢。”
陳寶香高深莫測地伸出食指:“我就說了一句話。”
“什麼?”
“我說張鳳卿。”她笑,“照我說的去做,保你飛上枝頭。”
正文完)
張庭安在離開上京之前,拿著自己征戰沙場的那把刀,將一些舊得泛黃的信件一張張割成兩半。
“予懷。”有聲音笑著從回憶裡飄來。
他顫著眼皮看過去,就見尚未束發的李秉聖笑吟吟地朝他低下身來:“怎麼又躲來了這裡,不願意見我?”
彼時自己功課奇差,在一眾陪讀之中顯得格格不入,連太傅都說他有辱張家門楣。
但李秉聖不在意,她總能在各個犄角旮旯裡找到他,然後朝他伸出乾淨的手:“帶我去釣魚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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