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成這樣。”她挑眉,“方才在宮裡那人,真是你?”
她似乎有些心虛,但畢竟是做儲君的,很快就掩蓋好了情緒,笑眯眯地又問:“不是說今日有重要的事想跟我說?現在可還說得?”
他點頭。
“臣……官已拜四品武中錄事。”
李秉聖眼裡泛起光來,含笑看著他:“然後呢?”
“然後……”他疏離地拂開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東邊懸河關戰事告急,臣即將前往支援,請殿下保重。”
李秉聖原本高高揚起的嘴角,在他這話裡一點一點地放了下去。
“你要離開上京?”
張庭安不答了,隻將頭往後靠,目光平靜地掃過她整個人。
李秉聖抿緊唇角起身:“男兒誌在四方,你既想去,那本宮也沒什麼好說。”
她轉頭就大步往外走,但快走兩步之後,又忍不住在門邊停下回頭:“除此之外,沒有彆的要跟我說了?”
張庭安醉醺醺地拱手:“祝殿下生辰快樂。”
門被打開又摔上了,那人走得頭也不回。
張庭安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夏日結束了,他所有的年少悸動和一廂情願,終於也結束了。
情愛這東西沒什麼意思。
他再也不想沾惹了。
後來的張庭安在懸河關拚殺,勇猛無匹,屢立奇功,在第四年的時候就該班師回朝受封賞。
但他把機會讓給了徐震河。
徐震河很驚訝:“邊關苦寒之地,多少將軍急著立功都是想回去,你怎麼還不樂意呢?”
張庭安對著銅鏡摸了摸自己蓄起來的絡腮胡,滿不在乎地道:“讓你回你就回,就當欠我個人情,彆問東問西的。”
“你這人可真是……行,這人情可大了,他日你若有事想求,我徐震河也自當不二話。”
手邊的盒子裡放了一大疊信,都是從上京加急送過來的。
張庭安挑著封皮看,將落款是張家的家書都拆了,而那些沒落款的,他知道是誰,順手往盒子裡一扔,連拆也懶得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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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是一封封拆開了。
利刃割過信封當間,有經年沉壓的花香混著紙頁的氣息一同氤氳在他的房間裡。
張庭安依舊沒看其中的內容。
隻要他不看,就也不會再被哄騙。
李秉聖是天生的帝王,她有自己想走的路,他也有他該去的地方。
他心裡早就沒她了。
駐守懸河關是一個將軍該擔的責任,有生之年隻要有他張庭安在,異域之人就絕不會踏進邊線一步。
陳寶香覺得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自己的日子不好好過,偏喜歡操心彆人的。
這不,她跟張鳳卿不成婚也不生孩子,她都沒急,倒把滿朝文武給急壞了,成天地排著隊勸她,說怎麼都得養個孩子,不然她這爵位都沒法往下傳。
陳寶香煩不勝煩。
她沒法在知道自己生母的死因之後還若無其事地去踏同一條路,也不覺得成婚與否對她和張知序有什麼影響。
但她還是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問問張知序的看法,畢竟日子是兩個人在過,她也不能太獨斷專行。
結果這日剛回家,她就發現家裡站著兩個瘦瘦的小孩兒。
張知序一臉無奈地朝她攤手:“銀月去襄州治瘟疫,帶回來一百多個沒了爹娘的孩子,挨家挨戶地送,我沒法子,就答應接下這兩個。”
陳寶香:“……”
她好笑地摸了摸那倆孩子的腦袋,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大仙是最了解她的人,替她解圍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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