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根本攔不住趙庭韞,伸出手想要死死抓住他,奈何他速度太快。
眾人嚇得愣在原地,裴照落後他兩步,眼看那劍要傷害到兩個皇子,他用力扔出手中的劍,劍柄擊中趙庭韞的手肘。
趙庭韞被裴照強大的力道衝擊到手腕,不由地偏斜了手肘,但手中的劍並未落地。禁衛軍們連忙趁著他受阻的時機衝上去將他拉住,將他手中的劍扔到一邊。
兩位抱著皇子的產婆被嚇得雙腿發軟,將皇子緊緊護在自己懷裡,低著頭哄著大哭的兩個嬰兒。梁亦擋在前麵,護著身後的兩個小主子,心有餘悸,喘著粗氣。
這危急的一幕發生隻是頃刻之間的事,眾人卻渾身冷汗,還好兩個皇子沒事。
裴照一腳踩在地上的劍上,看了趙庭韞一眼,又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兩個皇子“梁亦,帶著皇子下去好生照看著!”
“走走走,小心。”梁亦連忙小心翼翼地招呼著產婆抱著孩子離開,臨走前經過被禁衛軍禁錮的趙庭韞身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趙庭韞掙紮著想要衝向兩個孩子,情緒失控,怒吼著“彆走,彆走!都是這兩個逆子,奪走了姝兒的性命,要讓他們給姝兒償命!逆子……”
他此時麵目猙獰得嚇人,禁衛軍四個人才將他牢牢控製在地上。
裴以洵一直沉浸在鄧狸姝死亡的悲痛中,抱著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頭,癡癡地低頭看著她安詳的臉龐,任憑他怎麼呼喚怎麼搖晃,懷裡的人卻毫無動靜。
對於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早已無心關注,隻知道他的姝兒不肯醒過來。怎麼會這樣?怎麼這樣?他渾身寫滿無措。
上官鳶看著裴以洵抱著鄧狸姝坐在一旁,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雙手抱得很緊,將人緊緊箍在自己懷裡,不停地用力著,似乎要將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姝兒。我的姝兒……姝兒……”他低聲呢喃著,滾燙卻苦澀地淚水落在鄧狸姝蒼白的臉龐上。
趙庭韞慢慢冷靜下來,頹敗地跪在地上,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看著毫無生氣的鄧狸姝,嚎啕大哭“姝兒——”
“將他帶下去。”
裴照微微歎氣,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下。
房間裡空曠了不少,裴照不放心裴以洵的狀態,又不敢上前相勸,畢竟連他也不敢相信皇後就這樣薨逝了。
他走到角落看了看上官鳶,抬腿率先走了出去,上官鳶緊隨其後,神情卻出奇得平淡。
房間內隻傳來裴以洵低聲溫柔的呢喃,外麵的宮人也是低著頭,滿臉悲傷。
不一會兒,裡麵傳來皇帝壓抑的哭聲,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染上哀戚,眾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皇太後因為剛剛的騷亂已經精疲力竭,任由長公主扶著回了長信宮,本來龍鳳降生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但是如今皇後薨逝。
唉……
宮外的鄧父鄧母聽到宮中傳來的噩耗,鄧母直接直挺挺地暈了過去,鄧父痛失愛女之餘,守著暈倒的妻子,仿佛突然之間蒼老了幾十歲。
裴以洵抱著鄧狸姝的屍體哭了三天三夜,眼淚都哭乾了,滴水未進、滴米未沾,原來意氣風發的帝王如今形容枯槁,一雙眸子裡滿是紅血絲,嘴唇乾裂、臉色灰白、頭發淩亂,下頜的胡茬已經點點烏黑。
他嘴裡一直念著鄧狸姝的名字,抱著鄧狸姝從未放下,他身體已經很僵硬了,但是絲毫感覺不到。他覺得自己一定能將鄧狸姝喚醒,一定能!一定能!
他不敢放開她,覺得隻要自己放開她,她就會徹底消失不見。
“姝兒,外麵下大雪了,你身上好冷啊!我給你換上新製的冬裝,姝兒穿什麼都很好看。”他讓人將衣服送進來,用溫水溫柔地給她擦拭乾淨身體,換上嶄新的宮裝,隨後抱著她給她梳理長發。
“姝兒真好看,我帶你出去看雪。”裴以洵抱起被自己緊緊裹著襖子的鄧狸姝,感覺她身上似乎溫暖了許多,但他不知道這隻是幻覺。
他一條腿踏出門檻,梁亦和劉易連忙迎上去,眼前不修邊幅的皇帝他們從未見過,看向懷裡之人的目光卻是一如既往的愛戀與柔和。
“陛下,殿下她……”梁亦鼻頭一酸,沒再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