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娘不過是下等的娼伎,給母親提鞋都不配!”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杜府的正經少爺?還敢叫哥,你配嗎?”另一孩子一腳踩在趴地上孩子的手上。
“就是,誰和你是兄弟!”
“我看你隻配當我們的狗!!”
“對,對,對,讓他當小狗。”
“來,狗東西學幾聲狗叫,再爬過來磕幾個頭,我們就放了你~~~”
“哈哈哈,你們瞧他那臟模樣,我看他連狗都不如。”
......
四五個大孩子圍堵著被摁在地上的小孩子,他們邊笑邊罵,還時不時踹上幾腳,踩兩下。他們用清脆軟萌的童音,說著世上最惡毒的話。
中間那小孩子隻會不停的叫“哥哥”,喊疼,然後一個勁的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憋得通紅。
甘采兒拳頭硬了。
本來彆人府上的是非,她是不打算沾邊的,能躲就躲。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若被外人撞破,指不定招來怎樣的記恨。
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的,甘采兒見過很多,在清水鎮她也沒少乾,不過頂多是扭打在一起,而這麼欺辱人的......讓她實在忍不了。
“哪來的一群小野狗在這兒亂叫?”
甘采兒一拉裙擺,從竹林中款款走出。
幾個小點的孩子見突然有人出現,頓時慌了神,全往最大的那個孩子身後躲過去。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領頭的孩子惡狠狠地問,戾氣十足。
“嗬嗬,我是天上下來的仙女呀。”甘采兒笑眯眯道,而後隨手掰斷一條竹枝,拿在手裡揮了揮。
“你,你要乾嘛?!”領頭的孩子臉色一變,往後退了幾步。
“我剛打天上路過,聽到這裡有人要押著旁人做狗,便下凡來查看一番。小公子,你這麼喜歡人變狗,不如你先示範來看看?”
甘采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竹枝揮得呼呼作響,將那群孩子逼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小紅一步跨上前,眼明手快地將地上的孩子扶起來,護在身後。
“你大膽,竟敢對本公子出言不遜!我定要讓爹爹治你的罪!”
“嗖!”“啪!”
甘采兒手中竹枝一揮,狠狠抽在叫囂不已的孩子身上。
夏日衣衫單薄,她這一抽也沒留力。那孩子被打得“嗷”地一聲叫起來,一蹦三步遠。
“你敢打我?我,我和你拚了!!!”說著,那孩子就要衝過來。
“來呀,看我不抽死你!毛都還沒長齊,就敢仗勢欺人,作威作福!”
甘采兒擼起袖子,將手中竹枝揮揮虎虎生風。
那孩子隻衝了兩步,就沒敢再往前。
他看得出來,甘采兒是真敢抽他!哪怕他自報了家門,對方也絲毫沒理會。一時間,他倒拿不準對方的底細,一雙小眼睛滴溜亂轉。
“五哥,今日家中宴客,這位夫人多半是請來的貴客。此事要是鬨到父親那裡.....”另一孩子小心翼翼道。
“哼,我還怕她不成?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找我娘!”
領頭的孩子一扭頭,跑了。
見他跑了,其餘的孩子也跟著一哄而散,片刻就散得乾淨。
“小姐,現在要怎麼辦?”
小紅擔憂的看著跑遠的孩子。從孩子們對話中不難看出,這群孩子應該都是杜家的孩子,而且明顯對方找人告狀去了。
甘采兒將手中竹枝扔了,也默不作聲。
剛才氣性一上頭,她就什麼都不管不顧,哪怕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先出口惡氣。現在孩子們跑了,她一冷靜下來,頓時後悔不迭。
去打杜仲家的孩子,自己是怎麼敢的?!杜仲可是整個旦州頭頂上的天,堂堂的朝廷四品命官!!
甘采兒十分懊惱,明明可以用溫和些的法子,將那群熊孩子攆走不就好了?可自己偏選了動手打了人。
唉,這一衝動就不計後果的脾氣,果真是要害死人的。
要不,趁著沒人尋來,還是先跑吧?
正在這時,一道細碎的哭聲從身後傳出,甘采兒感覺裙擺被人拉住。
“恪兒不是野種,恪兒是爹爹娘親的孩子。”
她低頭一看,就對上一雙又紅又腫的大眼睛,小孩子一邊抽抽噎噎地哭,一邊抹著眼淚。
甘采兒大約能猜到是怎麼回事,看著孩子狼狽又可憐兮兮的模樣,她心裡不由一揪,泛起一陣難言的酸澀。
她忽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同樣是高門世家裡的庶子。不知她離開後,他在衛國公府是不是也這樣被人欺負。
景和二十五年的元宵節,孟北海沒等來他的娘親,卻等到了他那早已入土的父親。
“你在這裡坐一天了,是想乾什麼?”孟煜垂眸,看著坐在牆根兒雜草堆裡的長子。
這裡是衛國公府一個荒棄的小菜園,很久都沒人打理過。
“父親,娘親她沒有偷人。”孟北海定定看著孟煜,答非所問。
“我知道。”
“那您能把娘親接回府來嗎?”孟北海的眸子驀地亮起來。
孟煜沉默片刻,道:“你隨我來。”
孟北海扭頭看向圍牆,有些遲疑。
娘親說過,今日要給他帶糖畫來的,如果他走了,娘親找不到他,該怎麼辦?
孟煜看出他的猶豫,猜到他是在等人。
“問劍,守在此處,若有異動,即刻來報。”孟煜吩咐道。
問劍是孟煜親自給孟北海挑的護衛,從孟北海三歲起就跟在他身邊。
孟北海終於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孟煜到了外院的書房。
“把人帶上來。”孟煜落座後,沉聲道。
不一會兒,兩個親衛押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進來。男人見到孟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