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宿舍都是兩層的小洋房,四人一幢。
不過除了新生開學的一個學期,學校不要求強製住宿,所以這棟樓的隻有赫特一個學生居住。
門一合上,頌尋背後就黏黏乎乎粘上了個大號玩偶熊。
赫特已經不是才到他腿高的小朋友了,長胳膊長腿往身上一擠,頌尋連動一下都費勁。
脖子上被赫特刺撓撓的短發紮得慌,頌尋往一側躲了躲。
卻又被赫特跟隻粘人的大狗狗一樣蹭了過來。
“你為了彆人凶我。”赫特聲音裡帶著股委屈的勁,和他剛才在外頭欺負人的張揚樣簡直大相徑庭。
頌尋無奈:“我哪凶你了?”
“你都不叫我寶寶了,他們都想和我搶你,你不要和他們說話好不好?”
他提出了一大堆的無理要求。
頌尋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多大了?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尷尬,起開點彆老擠著我。”
赫特被推開,眼中閃過不開心:“阿諾,我感覺你沒有那麼喜歡我了。”
“被抱著哄是小孩的特權,你是嗎?”頌尋上過多次當後已經不吃這套,低頭熟練在手環上輸入赫特學號。
考核成績下一秒彈了出來。
排名八十六。
整個同級的考生也才九十個。
不出意外,又是墊底。
學院的成績統計每次都出的很快,王室院網上,赫特的名字再次拔得頭籌,榮登討論度第一。
頌尋看完了教室裡赫特頂撞老師的全過程。
這個視頻炸出一層層的評論。
——連老師也不尊重的人,以後隻會成為帝國的毒瘤。
——建議學院公平起見,開除赫特。
——如果薩裡元帥看見自己兒子以後是這麼個模樣,大概都能氣得從邊境陵墓中爬出來。
赫特在一旁觀察頌尋的表情:“是他先用考卷敲我的。”
頌尋:“你不睡覺他能敲你?”
赫特不說話了。
頌尋關閉院網,心裡那叫一個愁呀,看見赫特就心裡就不順氣。
都開始懷疑原版劇情裡那個懂事知理,名動帝國的少年英才是不是虛構出來的。
最初頌尋是真以為赫特所有的任性胡鬨是讓伊莎貝爾放鬆警惕的偽裝。
結果還真就錯怪了。
赫特那小王八蛋就是長歪了,有事是真打擊報複,不吃一點虧,內裡是個黑芝麻餡的。
頌尋自詡自己也算是五講四德的新時代好青年,怎麼帶出來的小孩能跑這麼偏。
一想就容易生氣,頌尋嚴肅道:“下個月就是畢業統考了,你有什麼打算?”
赫特正色,眼中閃過暗芒:“當然是進戰略學院。”
相比他的勢在必得,頌尋卻不敢鬆懈:“你得先過了伊莎貝爾那關。”
這些年來赫特從不避諱他,無數個深夜中,赫特背於人後的努力他全看在眼裡。
赫特不是個甘居人後的性子,彆人若是先他一步,他便要拔頭尖暗下裡越彆人三分。
他當然有能力考進戰略學院,但伊莎貝爾怎麼可能放心他進去,放任對手成長強大。
在篡改劇情中,赫特並未展露能力,墊底的成績硬是被伊莎貝爾塞進了內城的帝國藝術學院。
赫特的成績遠達不到留在內城任何一家學院的地步,不過是伊莎貝爾不放心赫特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如果赫特繼續隱藏成績,走向大概率會和劇情中一樣,可要是展露鋒芒進入戰略學院,那麼之前的所做的一切都白費。
必定引起伊莎貝爾的忌憚猜疑,後續一切都說不準,情況隻會更加凶險。
赫特坐靠在沙發上,從矮桌上隨手拿起一個番果扔著玩。
“她會同意的。”
他雖是不著調的模樣,卻透著穩操勝券的篤定。
赫特眼中升起逐漸無法遏製和遮掩的野心,不斷燃燒,隻差一個契機,便要彙聚成燎原之象。
戰略學院是培育帝國領袖的搖籃,也是最高的起點,他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八年前那個無助的夜晚,來自於他的弱小,所以隻能像是可憐蟲一般任人輕視踩上一腳,赫特再不允許那樣的經曆重現。
他伸手將頌尋拉到身邊坐下,頭靠在頌尋頸脖裡。
隻有身體的無限貼近,赫特心底的壓抑和焦慮才會消散,尋到自己的心安處。
每次考核後,學院都會放假十天。
還沒來的回古堡,王宮內的傳召就先一步過來了。
看來伊莎貝爾才是最著急關心赫特未來學業的那個。
果然,短暫的幾句關懷後,伊莎貝爾直奔主題。
“赫特準備去哪個學院,你身邊沒個親人,我總得替你把把關。”
今年五十歲的她臉上儼然染上歲月的痕跡,笑起來時眼角的皺紋層層迭起。
“我要去戰略學院。”赫特的聲音擲地有聲。
頌尋沒想到赫特會那麼直接,他親眼看見伊莎貝爾的神情變得警惕戒備。
赫特像是沒發現伊莎貝爾的異樣,表現出對她的信賴和親近,理所當然道:“耶茨哥哥就是從戰略學院畢業的,我也要和耶茨哥哥一樣。”
他透出對耶茨的盲目崇拜,絲毫沒有考慮以自己的能力和成績能不能進入戰略學院,和那些隻知道攀比借助家裡關係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們沒有任何區彆。
伊莎貝爾眼中的警覺散去,寵溺道:“你想做什麼我自然都是支持你的,隻不過戰略學院訓練艱苦,你耶茨哥哥一個學期下來就瘦了不少,我實在舍不得你再受苦。”
說著說著她有些傷感:“你父母隻留下你一個血脈,我私心裡隻想你過的開心快樂,不要出現任何危險和意外。”
伊莎貝爾拉住赫特的手輕拍了拍:“你小時候不是還說喜歡藝術學院,我給你安排進去好不好?”
“我不要,那全是女孩子去的地方。”赫特拒絕。
伊莎貝爾:“你聽話。”
赫特不說話,沒有答應。
這麼多年來,這是赫特首次沒有順從伊莎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