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鎮國公啟靈的這天，徐天澤遠遠的站在茶樓裡，倚靠在窗台上，看著鎮國公府的隊伍緩緩經過。
“阿澤，老鎮國公是你殺死的？”蒙奇看了一眼窗下，隨後緊緊盯著徐天澤。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我殺死的。”徐天澤麵無表情的回答，但是目光還追隨著隊伍。
“你怎會······怎會······”蒙奇眼中有著不可思議。
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直以為不過是有心人的故意挑撥罷了，畢竟徐天澤可是做不出弑父這樣的事情來，即使老鎮國公從來都沒有養育過徐天澤。
但是當他從徐天澤這裡，證實消息的準確性的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是幻聽了，都不相信徐天澤口中的話。
他認識的徐天澤是斷然不會做下這樣的事情的，更不會在做下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能坦然的說出來。
“阿澤，你可是······有什麼苦衷？”身穿常服的蒙奇，少了一分淩厲，反倒帶上了幾絲親和。
徐天澤聞言一愣，他這才轉頭看向蒙奇，有些呆傻而不自知。
這上京城裡麵，各個都在說他是忘恩負義、白眼狼、不孝子一類的，雖不至於人人喊打，但是徐天澤這個名字一經提起就是被人所厭惡的。
這幾天來，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而不是謾罵或是嫌棄。
要說是虛偽的裝裝樣子，徐天澤也不會有什麼感觸，偏偏問的人語氣真誠，眼中的關切也是不作假。
“怎麼了？”蒙奇見徐天澤呆呆的，不由得放緩了聲音。
他的內心則是有些懊惱，一定是他剛才質問的樣子太凶了，然後嚇到徐天澤了。
一時間，蒙奇心中滿是內疚和心疼，他的這個弟弟本來是上京城最無憂無慮的少年，如今卻是直接變成了這個樣子，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保護好。
“沒什麼，蒙大哥不在皇宮守著，今日怎麼有空來找我？”徐天澤收起心中的酸澀，給了蒙奇一個真誠的笑臉。
“今日我休沐，恰好得知你回上京城，所以來見見你。”蒙奇知道徐天澤不想要多說，也就順著徐天澤的話直接轉移了話題。
這上京城總共也就這麼大，但凡熟識的勳貴之家的公子小姐，說的寬泛些都是自幼相識的情誼，他和小澤也算是竹馬一樣的關係了。
蒙奇本身就因為自身性格的原因，再加上出身的問題，說得上是要好的，也就隻有那麼一兩個而已。
而徐天澤就恰恰是那其中之一，所以蒙奇對於徐天澤自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
萬事萬物總有對立的時候，但隻要不到最後不得不麵對的時候，蒙奇都會選擇站在徐天澤的這一邊。
這是蒙奇自身的堅守，也是徐天澤知道蒙奇現在效忠龍清怡，仍舊能毫無芥蒂的坐在一起閒聊的原因。
“我記得蒙大哥休沐應是每月十五和月末吧？”徐天澤疑惑的看著蒙奇。
現在恰好是月初的時候，怎麼也輪不到禁衛軍統領休沐才對。
“是副統領月十五的時候，恰好家中有喜事，這才與我換了休沐時間而已。”蒙奇給徐天澤續上茶水，解釋起來極為切得順暢。
至於今天早上被蒙奇從家中抓進宮值班的副統領，則是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幾個噴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家中月十五莫名其妙的多了件喜事。
“原是如此，那蒙大哥今日索性就陪我耗上半日吧。”徐天澤恍然，然後毫不客氣的要了蒙奇半日的時間。
三年來他一直都在神醫穀之中，就算是出穀，也隻不過是在穀外進行義診而已，對於這外麵的事物，總是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上京城三年之間的變化，他也是不知道的，索性拉著蒙奇為他介紹一番也是一件好事情。
畢竟他和蒙奇也是有著三年的時間沒有見了，趁著今日好好敘敘舊也不失為一件趣事兒。
對於徐天澤的請求，蒙奇自然是無有不應的，於是兩人在這一日就像是幼年時閒逛一般。
去城西的糕點鋪子試吃新上新的糕點；去城東的集市閒逛；到城北的戲園子裡聽戲；到城南的跑馬場騎馬······
從日正中頭到月上梢頭，兩個人就好像是拋卻了所有的身份和責任，沒有陰謀詭計和成算，隻是普普通通的好友，許久未見一般。
“三年了，這上京城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徐天澤和蒙奇坐在房頂，看著下麵的萬家燈火。
“三年未在上京城，小澤自然是覺得有著變化的，但是我一直在上京城中，所以沒有覺得有什麼變化。”蒙奇抬頭看著頭頂的月亮。
雖然月亮不是很圓，但是清冷的光輝仍舊是明亮且耀眼的，就像身邊人一樣。
“真的沒變嗎？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啊。”徐天澤躺在屋頂上枕著雙臂，也是抬頭看著月亮。
這上京城仍舊是那麼的繁華，也是乾朝權勢的最中心，就是這大大小小街道、巷子，徐天澤都有著獨特的回憶。
可是這些回憶裡麵的人，有的早就消失在了記憶裡麵，有的則是分道揚鑣，還有的，彼此的關係都已經不再那麼的純粹。
是變了，又是沒變，不過無論是變還是沒變，終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的。
他是這樣的感受，一直處在上京城的蒙奇定然也是這樣的感受，隻不過他的這個蒙大哥向來會安撫他的情緒。
這才說著自己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變化，什麼都是一樣的，他也是一樣的，會一直保護著自己，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人還在的。”蒙奇轉頭看向躺在自己身邊的徐天澤，臉上出現了一絲執拗。
“心是不同的。”徐天澤輕聲補上這麼一句，隨後他起身背對著蒙奇，“蒙大哥，下次見麵你我可就是敵對關係了，到時候不要手軟。”
徐天澤說完之後就直接飛身離開，向著遠方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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