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當你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早就沒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甚至心裡無數的念頭都隻剩下一個，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隻是頃刻間也是好的。
他本以為事情最後會像自己想的那樣發展，甚至想著若是可以，就直接將這個位子再還給阿澤。
而他，就隻作阿澤身邊的人就可以了，這樣最後他們的計劃也沒有失敗，他和阿澤也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隻是啊，世事無常，當跪在先帝的床榻前的時候，他就已經麵臨著最後的選擇了。
“疆兒，父皇知道你怨恨父皇，父皇這些年也一直在懺悔，可是如今已經到了不得不繼續的時候了。”乾帝感歎著，渾濁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龍沐疆。
“父皇當時年輕氣盛，眼裡、心裡都隻有這乾國的江山，所以才會做下這樣荒唐的事情，害了你們幾個孩子。”
“可是啊，如今早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父皇不求你能原諒父皇，但是父皇想要乾國的百姓懇求你，做這乾國的下一任君主。”
龍沐疆看著自幼就敬愛的父皇，昔日的帝王，如今也不過是一個纏綿於病榻之上的老人，那渾濁的眸子裡有著懇求，也有著不甘，可是唯獨沒有悔恨。
“父皇，您當真後悔嗎？可是兒臣根本沒有在您的雙眸裡，看到對兒臣等的虧欠。”龍沐疆深吸一口氣，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徹底的平靜下來。
他的父皇根本就不後悔這般做，隻是到了最後發現自己漏算了一步，但是已經無力再更改了，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不甘。
甚至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若是父皇還可以支撐的話，根本就不會選擇他成為最後的帝王，而是在所有謀劃的基礎上，重新算計培養出來了一個合格的帝王。
“後悔？疆兒，等你坐上父皇的位置的時候，你就會理解父皇的苦心，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所謂的後悔是不無用的東西。”乾帝笑的譏諷，也笑的暢快。
“身為乾國的君主，最重要的是乾國為重，而不是什麼兒女私情，所以朕才會舍棄那兩個孩子，帝王，是不能動情的。”乾帝在這一瞬間，好像又找回了從來的威儀。
“疆兒，朕要你答應朕，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都要以乾國為重，那個孩子可以給你一段美好的回憶，但是不能成為左右你思緒的人！”
“可是父皇，兒臣做不到的，兒臣已經······”愛上他了。
龍沐疆痛苦的搖頭，根本不敢看乾帝的眼睛，身在局外可以旁觀一切的不幸，站的高高在上，蔑視著所有的入局者。
可是他已經入局了，身處棋局之中，他早已經做不到冷血冷情的對待阿澤的所有的事情了。
若不是還有著幾分尚且存在的理智，他可能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阿澤了。
“你不會的，朕既然選擇你，自然是明白你最後會怎麼選擇的。”乾帝眼中閃爍著晦暗的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這個養子的頭。
“疆兒，你隻要記住，這乾國若是沒有君主，最後隻會成為彆國的奴隸，就是冥瀾國到了那個時候，也未必會幫乾國另立新主。”
女帝一臉的不屑，但是心裡也帶著忌憚，這樣的乾帝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將所有人的心思都算到了，然後編織出來一個籠罩住所有人的大網，將所有的一切都囊括其中。
也慶幸乾帝已死，不然真的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相信以乾帝的野心，定然是不會任由冥瀾國再繼續存在下去的。
“乾國倒是有意思，將人培養起來，最後還要因為忌憚，再將人給摒棄，也難怪乾國一直是兩國的主導。”女帝不鹹不淡的諷刺了一句。
龍沐疆隻是苦澀的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他聽得懂女帝的言外之意，正是這樣的操作最後取得了勝利，也正是這樣的操作，讓乾國永遠都是最動蕩的那一個。
這座寢殿的隔壁，蘭諾靈精神有些恍惚，她沒有想到最後會聽到這樣的秘辛，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最好離開。
於是她恍恍惚惚的起身向外走去，這一路上有人給她打招呼，她也沒有搭理，直到上了馬車之後，見到端坐在馬車裡麵的徐天澤，她才稍稍回過神來。
“阿弟。”蘭諾靈勉強掛上一絲微笑，跟徐天澤打招呼。
“有的時候真相往往才是最殘酷的，阿姐既然聽到了，又為什麼還要粉飾太平？”徐天澤遞給蘭諾靈一盞茶。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嗎？”蘭諾靈盯著手中的茶盞，那盞茶明明是溫熱的，可是卻溫暖不了內心的寒涼。
“最開始的時候，被蒙在鼓裡的螻蟻怎麼可能知道，那些身後之人的想法，隻不過是被調教的太出色了，所以這隻螻蟻學會了反思，也學會了隱忍。”徐天澤掀開車簾，看著緩慢倒退的宮牆。
其實他根本就不想讓蘭諾靈得知真相，因為自從來到鎬京之後，他可以感覺到蘭諾靈是真的將他當做嫡親的弟弟來愛護。
所以才會在那封信拿出來的時候，要求蘭諾靈去回避的，可是當蘭諾靈去隔壁，女帝沒有阻止的時候，徐天澤就明白這是默認蘭諾靈知道這些事情的。
一輩子都在跟權貴打交道，徐天澤當然知道隔壁的意思，就是準許在暗處聽著的意思，那所謂隔絕聲音的牆壁，有的時候就和沒有事相同的意思。
“你想知道父親，讓我來冥瀾國的目的是什麼嗎？”蘭諾靈說到這之後愣了一下，隨後她搖了搖頭換了一種說法，“父親說讓我來冥瀾國是為了彆的事情。”
“現在你還相信那個所謂的目的嗎？”徐天澤收回目光看向蘭諾靈。
雖然他沒有看到人，也沒有了武功，無法分辨寢殿裡間有沒有人，可是有的時候，氣味也是識彆人的一種手段。
那道早已經銘刻在骨子裡的氣味，哪怕沒有見到人，他也能知道這人來了。
眼下蘭諾靈又是這般魂不守舍的樣子，想來是聽到了所有的真相，不然也不會這般的憔悴。
蘭諾靈沒有回答是否相信，她隻是沉默著，然後將那個目的，那個她一直堅持的理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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