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刮的人臉上乾疼，好在今天天兒晴，萬裡無雲，算是個提親好的日子。
昨兒晚上周郢就去找了黃媒麼，讓他幫著明兒去戚家提親，這周郢和戚芸的事兒清水村家家戶戶都知道，黃媒麼聞言也不驚訝，隻誇了幾句兩人瞅著般配極了，收了媒人錢，應承了下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戚家走去，周老爹走在前麵，一身威嚴，周齊氏落後一步，和黃媒麼並排走著，時不時說笑兩句，周郢在後麵提著聘禮，滿麵春光。
在門口閒聊的村裡人見狀，也紛紛放下手中瓜子兒，跟在周家後麵，去瞅幾眼這兩日村裡的名人兒定親場麵，沒一會兒，就跟了一長長的隊伍。
也難怪，冬日無甚事兒，有熱鬨瞧，大家可不得跟著看看。
戚老漢和戚李氏也收拾的整齊利落，家裡的院子一大早兒就喊著戚芸起來打掃了一遍，雖不滿這婚事，但也不能定親當日，家裡亂糟糟的，讓外人瞧了笑話去。
“哎呀，戚家的在家嗎，好事兒臨門了。”
未見其人，就先聽到了黃媒麼道喜的大嗓門兒，戚芸在房中，莫名有些緊張，扣了扣床簾上的繡花。
戚李氏聽到，瞥了戚王氏一眼，戚王氏見狀連忙起身，笑著出門迎道“在呢，黃媒麼，快請家裡來。”
等眾人落座，黃媒麼憑借著從業多年練就的一張嘴皮子，把周郢誇的那是天上有地下無的，搞得周郢都有些麵熱了。
待黃媒麼誇完一通，戚李氏才緩緩道“我家芸哥兒從小兒就被我們夫妻倆寵著長大，還專門去鎮上繡坊花錢請了個繡娘教他北繡，如今一張手帕便能賣個二十文，長相更不用多說，這要嫁人我們還真是不舍。”
黃媒麼笑道“可不是說呢，這十裡八村兒的，哪家的哥兒能和芸哥兒比的，眼看這村裡的年輕漢子，也就周家小子配得上芸哥兒了。”
前一句把戚李氏捧得還挺舒坦，後一句她就不怎麼愛聽了，不過事兒已經這樣，她便忍著也沒說什麼。
戚王氏在一旁笑道“說的是呢，前不久還有鎮上的公子求娶我家芸哥兒，一出手就是五十兩聘銀呢。”
這話一出，空氣靜默了一瞬，黃媒麼心中一凜，看戚家這樣兒怎麼像是要獅子大開口啊，也不知這周家和戚家是怎樣商量的，本以為隻是走個過場，難不成還要他壓價聘銀不成。
麵上笑道“咱農家人哪裡是能和鎮上的公子比，不過周家此次也是帶著誠意來的，聘銀十兩，一對兒銀鐲子，兩匹府城新出的棉布，雞鴨鵝各一對兒，豬肉二十斤，米麵六十斤，比著村裡的聘禮，給的可是足足的。”
戚李氏麵露不滿，“我養大一哥兒不易，光是花錢讓他學北繡就不知花了多少銀兩，以後嫁進周家，這掙錢的手藝可是帶過去的，十兩聘銀未免有些太少了。”
周齊氏望了眼周老爹，衝戚李氏笑道“親家母說的是，不過我家二兒子也剛成婚不久，這十兩聘銀已是家裡能拿出的所有了，不過我保證，待芸哥兒嫁進我們家，必像親哥兒一樣疼他，不讓他受丁點兒委屈。”
周齊氏其實並不怎麼滿意戚家這門姻親，但自家兒子喜歡，芸哥兒瞧著也是個好的，她也便沒多加阻攔，隻是見戚李氏這副模樣，心中不免也有些不滿。
戚老漢也知周家算是給足了顏麵，十兩聘銀比尋常嫁娶已是高出了許多，心裡對聘禮是滿意的，見狀道“如此也行，不過成親喜宴要擺闊氣些，讓我家哥兒風風光光的嫁進周家。”
這樣一來，村裡的閒言碎語也會少些，也能挽回些戚家的名聲來。
戚李氏剛要出聲，就被戚老漢瞪了回去，呐呐的閉上了嘴。
周老爹此時才出聲道“就如親家公所說。”
黃媒麼見事兒成，喜笑顏開，道“既如此，我便拿上新人的生辰八字兒，算下成親吉日。”
在場眾人除了戚李氏和戚王氏有些不滿，其他人都很滿意，要不她倆能成婆媳呢。
在戚家外麵等著的村裡人不知裡麵的情況，邊聊天兒邊等著黃媒麼出來。
“要我說，這戚家還真是會教哥兒，一個兩個的都婚前失了清白。”
“就是，門風不怎麼正。”
“可不能這樣說，蒔哥兒是不小心落水，可不像芸哥兒似的，無媒苟合。”
村裡如今正承著顧堯的人情，自是有人為蒔哥兒說話的。
“說的倒也是，也沒見哪家姑娘哥兒像芸哥兒膽子大的。”
“年輕人嘛，免不了瞅著瞅著就瞅對眼兒了。”
“哎呦，這話說的，難不成你婚前也有相好的，王嬸兒知道這事兒嗎？”
“閉上你的臭嘴。”王叔氣急道，怎麼就扯到他身上了。
“哈哈哈。”眾人笑成一片。
“黃媒麼出來了。”有人喊道。
“哎，黃媒麼，怎麼樣啊？”
“周家給了多少聘禮啊？”
眾人也不再調侃王叔了，紛紛圍著黃媒麼問道。
周家眾人見狀，連忙退出村裡人的包圍圈，丟下黃媒麼回去了。
黃媒麼也知周家和戚家有意宣揚，便沒有隱瞞，甚至還添了點兒油加了點醋的說了一番。
“哎呦，這麼高的聘銀，周家可真舍得。”一夫郎感歎道。
“芸哥兒盤靚條順，這聘銀倒也合適。”
“不得不說，戚家哥兒還挺會挑相公的，顧堯不必說，一身打獵的手藝，眼瞅著日子過起來了，這周郢瞧著也是個疼夫郎的，芸哥兒好福氣啊。”
“是啊，這好哥兒婿都被戚家弄走了。”
“顧小子算不得，哈哈哈，這戚家也是，蒔哥兒都成婚了，還整日找他麻煩，把顧小子惹生氣，不認他家這門兒親了。”
“該，戚李氏之前把蒔哥兒搓磨的，小小年紀黃不拉幾，瘦的跟個杆兒一樣，如今被顧堯養的，看著水靈清秀著呢。”
村裡的風向一下子從周郢和戚芸私相授受，變成了戚家好福氣，得了這麼一哥兒婿，恨周郢瞧上的不是自家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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