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戚蒔剛把午飯做好，傾盆大雨瞬間落了下來，地麵瞬間濕透，泥土的味道隨著微風拂麵而來。
雨滴敲打屋頂，一道道細流沿著屋簷流下，形成朦朧的雨幕，打眼望去，竟是連主屋都看不清晰了。
“好大的雨。”戚蒔把飯菜端到桌上，把油燈點亮，驚訝道。
“本想著過幾日還要去荒地那邊澆水，現在倒是省事兒了。”顧堯笑道。
“要是一直下這麼大，倒是不擔心旱著地了，怕是要擔心會不會被淹了。”戚蒔有些憂心道。
“吃過飯，若是還不停，水田那裡倒是要去看看。”顧堯夾了個韭菜雞蛋蒸餃道。
菜園裡最近韭菜長得很好，戚蒔割了一波兒，午飯蒸了兩屜蒸餃，味兒鮮香十足，配著蒜泥醬，一個巴掌大的蒸餃顧堯兩口就吃完了。
雨越下越大，看著沒有要停的意思，顧堯穿好蓑衣，拿上鋤頭，準備去地裡看看情況，戚蒔憂心道“雨太大了，要不等小些再去看看。”
“沒事兒，一會兒就回來了。”顧堯說完，就走進了雨幕裡。
戚蒔把鍋碗瓢盆刷洗乾淨，又在小爐子上煮了碗薑湯，等顧堯回來就能喝，省得淋雨傷風了。
田裡倒是有幾戶人家在地裡查看情況的，顧堯腳上沾滿了泥巴，給水田豁了個小口兒，留了個合適的高度，就踩著泥濘不堪的鄉間小路，回家去了。
“快喝了這碗薑湯，暖暖身子。”戚蒔一見他回來，就趕緊把薑湯端給了他，低頭一瞧，道“怎的沒有穿鞋子？”
顧堯一口氣把薑湯喝完，道“草鞋都是泥，脫了放門口了，這雨淋一會兒就乾淨了。”
戚蒔頗為無語，接過喝了薑湯的碗，又燒了鍋熱水，給顧堯泡了泡腳，才放下心來。
就著油燈，戚蒔坐在榻上納鞋底兒，顧堯閒來無事，斜躺在他身邊，拿了本話本來看，這還是自成親後，買的第一本話本呢，之前買的那些都反反複複看了好些遍了。
“書裡講的啥？”戚蒔望了他一眼，好奇道。
顧堯聞言，笑道“我讀給你聽。”
淅淅瀝瀝的雨聲，伴著顧堯讀書的聲音，靜謐又祥和，戚蒔聽的很認真，情節跌宕的地方，都忘掉了手中的活計，急道“後麵怎麼了？”
顧堯無奈又寵溺的溫聲讀道“那俠女知心中愛慕的俠士竟是滅了自己滿門的元凶，悔恨交加……”
戚蒔是真的聽進去了，等顧堯把話本讀了一半，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不舍道“等晚上你再讀給我聽，也不知二人後麵會怎麼樣？”
嘩啦啦的大雨下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才停歇，家裡院子裡鋪了磚和石子兒倒是沒有怎麼積水。
戚蒔為了早些吃晚飯，聽顧堯讀話本，直接把午飯剩下的蒸餃熱了熱，煮了兩碗米湯，配著兩個鹹鴨蛋，湊合著吃了頓飯。
顧堯頗為無奈，自家小夫郎幸虧不識字，要不然定會沉迷進去，不過他倒是也沒有掃興，吃過晚飯把水田的口子堵上後，就回去給戚蒔讀話本去了。
一本話本讀完，給戚蒔哭的稀裡嘩啦，哽咽道“這輩子有緣無份，希望他倆下輩子能在一起。”
顧堯摟著他的肩膀道“好了，隻是個故事罷了，早知道就不給你讀了。”自家小夫郎太愛設身處地了，瞧哭的，把他心疼壞了。
戚蒔緩了緩道“能寫出這個故事的人真是厲害，太好看了。”
顧堯笑道“都是些江湖恩怨，兒女情仇的，我看多了，也能自己寫。”
戚蒔聞言眼睛一亮，“阿堯，那你也寫本來看，若是能賣給書鋪，就更好了。”
顧堯頓覺挖了個大坑給自己，輕咳了聲兒道“這寫話本得有靈感才行，等我想好了寫啥，定也能寫本書出來。”
戚蒔目露崇拜的望著顧堯，顧堯心中一動，翻身把他壓在身下輕笑道“討要個給你讀話本的報酬。”
陽光透過窗戶落滿臥房，戚蒔悠悠轉醒，顧堯已經不在床上了，揉了揉酸痛的腰，心裡把那不知節製的糙漢子暗罵了一頓，才起身下床。
“你醒了？我煮了粥，炒了個西紅柿雞蛋，等你洗漱好就能來吃了。”顧堯頗為殷勤道。
戚蒔嗔了他一眼，怪不得李淼說漢子在床上滿足了，就很是好說話，瞧他那傻樣兒，想著沒忍住笑了笑，哎。
雨過天晴，炙熱的陽光灑滿大地，昨兒還一腳一個坑，被下透了的泥地，今兒剛到午時，就乾的七七八八了。
閒不住的李淼背著背簍喊上戚蒔去山腳挖菌子和野菜，邊走邊說道“如今日子也真是過好了，今兒一早，阿淩便說想吃野菜了，想當年，都是吃不飽才挖野菜來吃呢。”
戚蒔笑道“前段日子，阿堯買了好多肉回來，連著吃了幾日，還和我說要吃些涼拌黃瓜，水煮白菜刮刮肚裡的油呢。”
“如今沒戰事，賦稅也少，家家戶戶都能時不時吃口肉，就咱村最窮的林叔家，前幾日我路過還聞著燉雞肉吃呢。”
戚蒔笑了笑，“剛麥收完沒多久，手裡估計也有些閒錢兒。”
兩個小哥兒嘰嘰喳喳，邊說邊仔細找著菌子和野菜，戚蒔輕聲道“昨兒我相公給我讀了本話本，裡麵的故事可感人了。”
李淼聞言，頗有興趣道“都講了些啥？”
戚蒔記得很清楚，把故事認認真真的給李淼講了一遍，當然，裡麵參雜了些個人的修飾和潤色。
李淼紅著眼道“太悲傷了，相愛的兩人無法在一起。”
戚蒔講完，又難受了一陣兒，附和道“就是啊，我昨晚聽完，哭了好久。”
兩人平複了下心情，李淼道“阿淩也給我讀過話本，不過聽完是開心的，我講給你聽。”
等李淼講完，戚蒔笑道“還是這種故事好，聽完心裡頭高興。”
李淼點了點頭，頓了下，瞅著一邊道“那是不是周郢？”
戚蒔望過去“是他。”
“剛下完雨，他去山裡乾啥？！”李淼訝然道。
戚蒔搖了搖頭，周家的事兒他也不想理會，望了眼背簍，道“也差不多了，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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