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雪花，冬天漫步而來，沒多久路麵就覆上了一層雪白。
村裡人為了小集市在冬日也能開的下去，自發讓家裡的漢子在小空地挨著顧堯搭的棚子蓋了幾個棚子出來。
棚子連起來，用稻草編的簾子圍起來，把火盆燒起來，還彆說，在裡麵待著還挺暖和的。
平日裡冬時大家夥兒都愛去旁人屋裡坐坐，聊天兒，如今有了去處，顧堯家院外的空地在冬時也是歡聲笑語的，很是熱鬨。
漢子們分坐一波兒，夫郎婦人們有的是來擺攤兒的，有的則是逛逛，來這兒東拉西扯的。
如今正是吃蘿卜的時候兒，李歡醃的酸蘿卜繼錢夫郎的酸黃瓜後，成為村裡人冬時最愛吃的一道小鹹菜。
吳醒如今也融進來了清水村的生活，今兒跟著李歡過來，紮堆在漢子們那塊兒，聽他們聊明年的收成，時不時嗑上一把李歡給他買的瓜子兒，挺愜意。
說實話，冬時農閒，他的懶骨頭又要長出來了，若不是李歡把家裡的活計丟給了他，打掃院子，收拾屋子，他很想躺在溫暖的床上不起來。
李癩子也來了，冬時閒起來了，王霖更是讓他一步不離的跟著，他之前的狐朋狗友來找他了好幾回，王霖顧著點兒自家漢子的麵子，倒是沒有趕他們走，但也沒讓李癩子跟他們出去。
李癩子，也就是李青基本算是認命了，王霖也說了，要吃酒可以來他家，他做些下酒菜招待他們，也沒不讓他出門去鎮上逛，就是他得跟著才行。
“青小子，來來來，吃些你叔麼去山裡撿的核桃，你爹前幾日還跟我誇你呢，越來越像個樣兒了。”一漢子笑著衝李青招手道。
李青看了眼王霖，王霖點了點頭，“去罷。”
一旁的夫郎見狀笑道“這李青還真聽你的話，乾啥都得問下你，你是咋弄的啊，教教我唄。”
一旁的婦人夫郎也都支起了耳朵，想取取經，也沒想讓家裡的漢子多聽話，不說彆的，就自己在家裡說的話能不被忽視，彆被說頭發長見識短就好。
王霖被看的有些羞窘，“沒啥，他本來就挺乖的。”
眾人撇了撇嘴，那李青要是乖，李家老兩口兒能被折騰成那樣，不說就不說罷，瞎扯啥。
王霖長的糙但心細，見他們心裡有點兒不喜，但也不知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實話罷，自家漢子的麵子他還是想留著的。
不過沒等王霖想好措辭，村裡的孩子拿著銅板過來買糖糕了，他的攤子忙了起來，自是顧不上和其他人說話了。
棚子裡玩耍嬉戲的小孩子多，冬時一年的收成進兜裡沒多久，村裡人手裡有錢，見孩子喜歡，想吃王霖的糖糕，自是願意掏錢買塊兒給家裡的孩子甜甜嘴兒的。
戚蒔今兒起的有些晚，冬時村裡能吃的菜不多，如今他基本上沒啥事兒就天天出攤。
給大寶二寶裹上厚厚的棉衣，讓他倆跟著，他先把三板豆腐搬過去，再把木桶裡的豆腐腦兒和碗勺，用前幾日去鎮上在戚遊那兒買的小板車拉了過去。
“哎呦，蒔哥兒，你可算是來了。”胖嬸兒逗著大寶二寶，笑道，“村裡人還以為你今兒不出攤了呢，都等著吃豆腐腦兒，買豆腐呢。”
“是啊，這天兒冷，就想吃上一口熱乎的。”
“田家也在那邊兒賣豆腐呢，你沒來，他們家快賣出去一板兒了。”胖嬸兒悄聲在他耳邊道。
戚蒔笑了笑，雖說如今豆腐生意快被他給搶光了，但說實在的，他也沒想著不讓田家賣。
大寶二寶照例收錢，坐在戚蒔鋪上了厚厚的用麻布縫的床墊子上，小臉兒樂嗬嗬，他倆如今最愛的就是每日數銅板了。
戚蒔正舀著豆腐腦兒，就聽坐在床邊的胖嬸兒道“他怎的來了？”
戚蒔疑惑道“誰？”
買豆腐腦的夫郎聞言撇了撇嘴，道“就那吳家新娶的續弦，整日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你瞅瞅他走路那樣兒，眼看著就不像是良家的哥兒。”
“也不知道吳家漢子從哪兒找的，娶個這樣兒的夫郎回家，是嫌自己頭上的帽子顏色不夠？”
“你看看，我家漢子那眼睛都黏他身上了，真想給他摳下來。”
“怨不得他，你看其他的漢子不也一樣，是那夫郎不消停，就愛勾人，得和村長說說去，這成啥樣兒了。”
一旁來買豆腐腦兒的婦人夫郎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戚蒔抬頭看了一眼，是一頗有風姿的夫郎，但他總覺得那夫郎沒村裡人嘴裡說的那樣不堪。
吳家夫郎似知自己不受村裡人喜歡，也沒在這裡多待，用家裡的碗買了三碗豆腐腦兒，還有李歡那兒買了一壇酸蘿卜就回家去了。
他逛了一圈兒沒怎麼說話，自覺沒惹到旁人，卻不知那些婦人夫郎心裡從他出現那一刻就很是不喜，他是沒做啥，但看他那樣兒他們就討厭的厲害，特彆是家裡的漢子那眼神兒，從來沒這樣瞅過他們。
戚蒔把豆腐和豆腐腦兒賣完，就打算先帶大寶二寶回家，胖嬸兒在一旁叮囑道“蒔哥兒，你可彆和吳家夫郎說話，我聽人說他是從那不好的地兒來的。”
戚蒔愣了愣，點了點頭，若真是那地兒出來的人，戚蒔心裡確實有點兒成見，沒辦法，從小到大，步入風塵的女子哥兒都是被人所不喜的。
等顧堯回家，戚蒔糾結了會兒，咬了口雞肉燉豆腐裡的豆腐，開口道“今兒我見著吳家夫郎了，胖嬸兒說他出身不好，村裡人也都不喜他。”
顧堯幫著大寶二寶把雞肉裡的骨頭挑出來，聞言問道“你也這麼覺得？”
戚蒔愣了愣，“我……怎麼說呢……”
顧堯把雞肉放進大寶二寶碗裡，“人生在世，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命不由他，真是出身不好，也得看看他的品行如何，便是良家婦人夫郎，也有愛紅杏出牆的，得用眼睛去看，彆聽旁人說了什麼。”
戚蒔聞言有些羞窘，他之前不也是被村裡人說嘴的，就連自家相公在村裡人嘴裡也是天煞孤星般的存在，隻不過被人說了幾日好聽的話，就忘了從前種種，真真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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