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耀自認為表現得無比親切和藹,但在元昌看來,他的臉上寫滿了商人的虛偽,仿佛每一句話背後都隱藏著涉及巨額交易的算計。
對於孫女白嫦青的行為,白宗耀深表歉意,並一直在努力尋求補救白元兩家關係的途徑。
然而,刻下周圍都是外族妖精,他不便提及此事。
於是,白宗耀轉向周圍的妖精們介紹說“狐妖元氏對青丘小鎮的建設有著巨大的貢獻,是鎮子的大恩人。我們不應該怠慢了元家的大少爺。”
隨後,他伸出胳膊,搭在元昌的肩膀上,有意將元昌引出帳篷,為他找一個更舒適的住處。
元昌甚至不願伸手去推開這位老表哥,隻是雙手緊緊抱著白貓,扭動肩膀,向旁邊退去。
“表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覺得這帳篷也挺好的,大家住在一起熱鬨,正好可以多結交幾個朋友,進一步了解青丘的風土人情。”
周圍都是擠在大帳篷裡的普通鎮民,白宗耀不便多言大帳篷的不足,但又不願錯過巴結元家的機會。
在白宗耀猶豫的片刻,元昌禮貌地朝他擺了擺手“咱們都不是外妖,那些客套話就免了吧。後麵還有很多帳篷等著領導們去慰問呢,表哥如果真的關心我,就多給大夥兒留點吃的,免得漫漫長夜太過無聊。”
元昌的這個要求提得很實在,白宗耀無法再勸,隻好回到慰問團隊中,跟隨隊伍離開了帳篷。
離開之前,白辰山向元昌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元昌怎麼可能不明白那眼神背後的含義?他連他心裡在想什麼都聽的一清二楚!
然而,元昌並不想讓彆妖知道他倆之間的關係,甚至不願意承認與白辰山相識。他沒有回頭,徑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夜幕降臨,山頂的難民營隻剩下幾盞應急照明燈在黑暗中閃爍。
元昌原本打算硬氣地與帳篷中的難民們一起在睡袋中湊合過夜,但他高估了自己的適應能力。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對於平日裡習慣以大字形睡覺的他來說,連輾轉反側都做不到。他像木乃伊一樣僵硬地躺在睡袋裡,睜著一雙微微泛紅的圓眼,凝視著漆黑的帳篷頂部,痛苦地失眠。
既然失眠,那就想想怎麼幫白辰山保住青丘鎮長和白家家主的地位吧……
然後便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煩躁,越躺越睡不著覺。
身體被睡袋緊緊包裹,耳邊回蕩著同帳篷中妖精們熟睡的鼾聲,他不敢動彈,也無法動彈。
他想要起床去外麵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但又擔心起身的動作會吵醒周圍的妖精。於是,他扭動著身體,化作原形,在睡袋裡變成了一隻狐狸。
狐狸小心翼翼地鑽出睡袋,躡手躡腳地穿過躺著的妖精,來到了帳篷外麵。
三月的沙美市已經迎來了春天,那裡的狐狸開始換毛,但位於北極圈的青丘氣溫仍然在零度以下。元昌被突如其來的冷空氣包圍,不禁打了個寒顫。
元昌在寒冷的夜晚中勉強支撐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無法忍受,決定轉身返回帳篷。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瞥見了不遠處那個單人小帳篷裡透出的微弱光芒,這讓他想起了幾個小時前白辰山投給他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算了,既然已經出來了,反正也睡不著,不如過去看看那隻老狐狸現在在做什麼。
正好他心中積壓著許多疑問,想要與白辰山對質。
才不是因為看老家夥受了傷,關心他的身體健康。
於是,赤狐輕巧地鑽進了小帳篷,一抬頭便看見了端坐其中,同樣眼瞼微紅、顯然也在失眠的白辰山。
在這種情況下,等待對方先發話是一個社恐的基本素養,但遺憾的是,元昌覺得作為一隻狐狸,發出來的聲音實在太邪魅,他不願意出聲。就這樣,一人一狐相互對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媳婦乾嘛呢?為什麼不說話?】
【應該狐狐先說話嗎?不對吧?是媳婦來狐狐這裡串門的,怎麼著也應該他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