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顏搭在扶手上的手攥緊又鬆開，片刻後才道，“外麵世道不穩，白家風雨飄搖，人心善變，變故難測，我隻是希望家中姊妹能有個好歸宿。”
她要做的是事違背天意，離經叛道。
而這些風浪，並不是這些柔弱的女兒們可以承受的。
隻有提前出局，才可明哲保身。
白朝顏的一番話，入情入理，毫無破綻。
但她能騙得過幾位夫人，卻瞞不住這些小女兒們。
她們都是曾經同白朝顏經曆過風浪的，那時白朝顏都願意不顧危險帶著她們，為什麼現在反而教她們逍遙自得？
除非……
顏姐姐是在破釜沉舟，想要獨自為她們撐起一片天。
幾個小女兒，互相交著眼色。
白月珍向來是個藏不住事兒的，起身道，“成親嫁人有什麼意思，我要繼續習武。”
“我，我不著急嫁人。”
“顏姐姐，我也留下來……”
白悠然和白芷惠，弱弱起身道。
她們親眼看著顏姐姐為白家平是非，目送著顏姐姐為了白家男兒腳踏戰場，明明，她也沒比她們大了幾歲……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們焉能獨善其身。
幾位夫人驚訝當場，好半晌都沒回過神。
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她們什麼時候這般的齊心協力了？
白朝顏的手，再次握緊扶手。
狠狠地攥著，壓著翻湧上心頭的酸楚。
曾經，她同她們誤會頗深，在白舒沅的慫恿下對她欺辱至深。
但是現在，她們卻願意與她風雨同舟。
白朝顏忍著喉嚨的哽咽，轉眼看向諸位夫人。
幾位夫人看著白朝顏那弱不禁風，卻不喊苦不叫累的樣子，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卻陣陣酸楚，眼眶發紅著。
明明並非長女，擔負的東西卻遠遠超過了長女……
這樣的顏姐兒，讓她們如何做得出自私自利之事啊！
白朝顏沒想到幾位妹妹竟似窺探到了她的心，本想著讓她們置身事外的她，在這一刻忽然改變了主意。
小女兒家總是躁動不安的，與其讓她們暗自猜測做出些什麼不可控製的事，倒不如暫且留在她的身邊悉心調教。
得到諸位默許的她，聲音緩緩，“珍妹妹繼續習武，然妹妹和惠妹妹從明日起便去藥鋪幫忙，跟著王掌櫃學習本事。”
“去醫館學什麼？”
“算賬嗎？”
白芷惠和白悠然愣怔著。
“是學習算賬，也是學習察言觀色，與人交道，人食五穀雜糧便沒有不生病的道理，上至城中權貴，下至平民百姓，你們在醫館內都會接觸得到，要想在這亂世明哲保身，需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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