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程懷默愣住了,城牆上所有人全部愣住了。
廝殺聲越來越小……
上一刻廝殺聲遍布四方,下一刻,城牆上卻如同感染了瘟疫一樣,慢慢的擴散,所有人都戛然而止。
“天地惶惶,盜賊蜂起,饑饉薦臻,四海之民,墜於塗炭,淵氏家族淵男生,攜賊首淵蓋蘇文,為安市城乞活,向大唐皇帝請罪!”
……
淵男生慢慢的走在城牆上,他走到哪裡,人群就跪到哪裡。
當他走完城牆,再無刀戈之聲,高句麗人全部丟棄長刀,跪地投降。
陣陣寒風呼嘯。
隻有大唐將士巍然站立。
聽著探馬的來報,李二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攜賊首淵蓋蘇文?
如此說來,淵蓋蘇文死了。
那這一戰就是大勝,斬了“大莫離支”。
自此高句麗國君的任免當由大唐說了算了。
程懷默手足無措,握刀的手微微發抖,到了這一步,用了兩個月才到了這一步,他們竟然投降了?
這狗日的竟然投降了!
顏白憤怒的掀開麵甲,一腳踹飛身邊的扶餘義慈,拔出長刀,顏白朝著淵男生衝去。
身後的裴行儉,孫書墨拔出長刀緊隨其後。
所有人都沒動,顏白動了。
李二看了尉遲恭一眼,尉遲恭躍馬出陣,朝著顏白大吼道:
“顏白,陛下有令,喚你陣前回話!”
立在營帳四周的傳令兵齊聲大喊:
“顏白,陛下有令,喚你陣前回話!”
李二又看了一眼李恪,淡淡道:“去,不能讓顏白殺了淵男生,這個人還有用,你去帶顏白回來!”
“喏!”
……
長刀停留在淵男生的脖頸上,顏白雙目噴火。
淵男生看著殺機騰騰的顏白,文雅的笑了笑,微微屈身:
“宜壽侯,好久不見!”
“念往昔遼水西岸風姿曆曆在目,元德日思夜寐,今日得見,故人依舊,今後你我同殿為臣,還望宜壽侯多多提攜!”
顏白突然笑了,緩緩收刀。
“很不錯,很有權謀,這一切計算的都剛剛好,讓我想想啊,你叫淵男生,你還有兩個弟弟,淵男建和淵男產!”
顏白朝著淵男生拱了拱手:
“臥薪嘗膽麼?那你知道臥薪嘗膽後的故事麼?不要著急,我會慢慢講給你聽!”
顏白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淵男生,繼續道:
“朝堂沒有傻子,連我這樣的都知道這是一場悲情的戲碼。
你也就可以騙騙你們的百姓,把民心聚攏在你淵家身上,
你覺得朝堂上的人都是傻子麼?
哈哈哈,你在給彆人作嫁衣。
我曾聽傳言說,你父親泉蓋蘇文說過,二子淵男建才是最像他的人,對麼?”
顏白假裝看了看淵男生身後,然後故作驚歎道:
“人呢,他人呢,哎呀呀呀,沒跟你一起麼?哦,我想起來了,他在平壤城!”
顏白歪著腦袋:
“我明白了,就跟我們陛下禦駕親征一樣,皇帝率領大軍,太子坐鎮後方,這叫後繼有人!”
淵男生臉上的笑隨著顏白淡淡的話語變的越來越僵硬。
嘴角慢慢的有鮮血滲出。
身子搖搖欲墜。
他知道顏白的話就是故意刺激他的。
他心裡不願意承認,可他心裡卻又認為顏白說的話是對的。
他想到了自己那多疑的父親,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想了很多,腦子很亂。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是父親手裡的一枚棋子。
不會的,不會的,大印在自己手裡,父親臨終前把大印給了自己。
“你父親的頭是你砍下來的麼?”
淵男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
顏白卻從淵男生的臉上知道了答案,收刀而立,伸手虛引:
“未來的莫離支,歡迎來到大唐!”
跑來的李恪鬆了口氣。
他害怕顏白突然宰了淵男生。
淵男生的作用其實就跟慕容順一樣,成為大唐羈縻高句麗的一枚棋子。
顏白扭頭看著李績,李績知道顏白在等什麼,淡淡道:“接受城防,百姓可活,軍士不可活!”
見眾人都看著,李績繼續道:
“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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