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手指發緊,攥得謝時暖手臂生疼,好半晌,他道“好,我等。”
謝時暖鬆了口氣。
沈牧野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謝時暖一如他所料,隻消用些伎倆哄騙,就會忙不迭地露餡。
像個蹩腳的三流演員。
看上去他要的結果就在眼前。
但這樣拙劣的演員,當初為什麼可以把背叛演得那樣真,是因為夾雜著真情?還是她連拙劣都是演的?
莫非她是一流的,隻是裝出三流來騙他。
沈牧野看了她一會兒,那股子呼之欲出的戾氣逐漸消散,他拭去她額上的冷汗,浮出一抹沒有深意的純粹笑容。
“不緊張了,先上班。”
是字麵意義的上班。
謝時暖收拾停當坐上了那輛邁巴赫的後座,旁邊卻是無人。
一場臨時的視頻會議讓他不得不滯留酒店,來了貝市幾天,從昨晚開始,他的電話頻繁,會議也變得愈發頻繁。
謝時暖旁敲側擊想從孫恒嘴裡問出端倪,可他顧左右而言他,打得一手好太極。
薛南燕一大早就來電訓斥,但家族群中卻很安靜,隻有三弟妹例行的早安表情。
可見,並沒有足以傳播出去的大事發生。
謝時暖把手機盤得發燙“孫特助,能給我一份今天西野投資會議的資料嗎?”
“改名改得比較突然,新資料都在公司,不忙,沈先生就是去會上隨便講兩句,他從來不念稿,你隨便看看就行。”
謝時暖點頭“到底這個新名字叫什麼啊,淮南也神神秘秘的。”
孫恒將頭扭回去,咳了一聲。
“謝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挺好聽的。”
去了也不知道。
公司是個獨棟,坐落在一條遍布曆史建築的老街,這個獨棟前身是百年前西班牙建築師設計,石頭用得多,大門口一塊石頭上貼著lo,但沒名字。
陸淮南站在門口迎接,進到裡麵,前台後頭掛著的公司名稱上蓋著紅布。
謝時暖瞧著漏出來的lo,奇道“你們一個投資公司,lo做得好像樂器行。”
lo是一根極簡線條繪就,乍一看,像片倒轉的樹葉又像把琵琶。
陸淮南背著手搖頭“是啊我也這麼說,但野哥喜歡,他是老大他說的算嘛,不過我們一個做投資的公司,哪怕掛小豬佩奇當lo也不影響生意,隨便啦。”
這倒是,謝時暖跟著他一路走到總裁辦,孫恒道“我去趟會議室你們先逛。”
這棟建築不大總共三層,總裁辦相比辰悅乃至金誠堪稱狹小,但很考究,沈牧野標誌性的四方大桌安置在窗前,震懾感絲毫不弱。
桌旁不遠處有一個博古架,罩著玻璃,謝時暖幾乎是一進門就被博古架最中間那把琵琶吸引了。
它獨自倚在架子上,琴身的背麵覆滿精致的螺鈿和寶珠,木材紋理應當是紫檀,正麵的琴弦下有一幅漆畫,講述琴的來源,從圖案來看,這把琴源自皇帝的賞賜。
當然最特彆的是,現代琵琶一般四根弦,它則是五弦。
螺鈿紫檀五弦琵琶,最後流行的朝代是唐代。
毋庸置疑,這是一把文物。
謝時暖目瞪口呆地圍著這把琵琶看了一圈,對陸淮南道“你們去打劫博物館了?”
“我們是那種人嘛,這種五弦琵琶少歸少但也不是隻有博物館才有,歐洲那些老貴族手裡就很有一些這類收藏。”
“他是從老貴族手裡買的?”
“沒花錢,但具體怎麼搞來的他也沒說。”陸淮南撓頭,“我就知道是他四年前帶回國的。”
四年前……難怪她一點也不知道。
那時他們身份驟變已然決裂,如果是放在以前,有這麼一件好東西,他早就拉著她炫耀了,但現在,幾年了,他從沒說過。
一個詭異的念頭從腦中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