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自打訂親以來,隻要來靜心閣,就是變著法的討嫁妝,言語內外皆是對她偏心的不滿,清歡當初是外祖父添了妝,她卻說什麼也不相信。
阮清歡看出祖母心情不好,也不想提那些不開心的事,從夏蓮手中接過錦盒,從中取出個鐲子:“祖母,這是婆母送給您的,聽說這白玉雲紋鐲溫潤養人,端莊大氣,婆母說正適合您這樣有福氣的老太太。”
此話一出,神色暗淡的老太太總算有了笑意,倒不是這鐲子多名貴,而是這份心意難能可貴,感慨之餘更加感動:“鶴夫人有心了,這份心意,祖母收下。”
旁邊的周曉月冷下臉來:“一個破鐲子送人情,真摳。”
“曉月,不可胡言。”老太太現在看到她就心累,擺擺手道:“你回去準備出嫁的事吧,彆在我這裡耽誤時間。”
“祖母……還說你不偏心,眼裡隻有阮清歡,難道我和曉柔是抱養的嗎?”
“這孩子,簡直無法無天了,你要是有曉柔一半的溫婉懂事,也不會乾出這麼丟人的事來。”
一提這茬,阮曉月麵子上掛不住,想到早前在太子府中被阮清歡給堵了個正著,氣得一扭身出了靜心閣。
阮老太太無奈歎氣:“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曉月是被豬油蒙了心,裴家不是良人呐。”
阮清歡安慰道:“祖母彆想太多,個人有個人的命,事情已成定局,待經事了,說不定能懂事些。”
老太太搖頭:“真要那樣,便是教訓了。”
裴家,裴衝下職回來冷著一張臉,進屋便將房門用力關上,此舉惹得周圍路過的下人不由得放輕步子,深怕觸怒了將軍。
裴夫人一聽兒子不高興,心下擔憂,便親自過來看看,得知是京師守城軍將領的職位任命了彆人,便知道兒子是為這事不甘心。
裴夫人勸道:“季家根基比我們豐厚,奪了便奪了,你年紀輕輕有的是機會,莫不要因為一時的不順失了提統。”
“知道了母親。”裴衝嘴上應付,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
二皇子早前允諾,會在一年內讓他坐上那個位置,到那時,手握十五萬護城軍,威風的同時也重振了裴家門楣。
卻沒想到,剛剛解了禁足的二皇子,竟又被禁足了,還是一年之久,這一年之中,怕是再難升遷了。
裴夫人道:“升官的事可以慢慢來,成親的事可不能耽擱,你打算什麼時候下聘?”
“不急。”
“什麼叫不急,即定了親,就彆再拖了,日前你妹妹去探了口風,聽說阮家的給的嫁妝不少,光白銀就五千兩,還有鋪子田莊。雖說商賈之家的門第是底了些,但銀子家財可是真的,快些將她迎回來,對你打點各處多有助益。”
如今的裴家就是個空架子,先輩積累的功勳和財富都揮霍的差不多了,老頭子身上隻掛著六品閒職,那點俸祿跟本不夠用。
身在京中,想要謀條出路,光靠自身能力是遠遠不夠的,這也是裴夫人退而求其次,同意了這門親事的原因。
雖說阮家財力豐厚,但終比不過世家女子,罷了,傳言如狼似虎,總不能讓人覺得,她的兒子是個負心薄幸之人。
母親走後,裴衝冷著臉坐在凳子上,早前打算娶阮曉月,是為了幫二皇子籌謀錢財,另外也想靠著阮家牽製鶴安。
如今二皇子一朝失策,所謀之事功虧一簣,就算想東山再起,隻怕也是難上加難,而更讓他擔心的,是皇上的態度。
禁足一年,罰俸三年本不是什麼大事,可這事弄得滿朝皆知,可見皇上是動了大怒……
後麵的事,裴衝不敢想,唯一僥幸的是,這次鶴安盧城之行,自始至終都是以賑災和剿匪的名義行事,這是不是說明,皇上不打算追究了?
阮曉月……
裴衝心底暗歎,若沒了利用價值,他是真不想娶這個女人,可母親說的對,阮家家財豐厚,萬一出了錯漏,也能借此打點關係。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就在阮曉月越發不安之時,裴家人終於帶著媒婆和三書六禮前來下聘了。
鄭巧月正在房中念叨裴家做事不利落,聽了丫鬟的話立馬眉開眼笑,急切的起身便往外走:“可來了可來了,娘這就去看看,裴家準備了多少聘禮。”
阮曉柔也替姐姐高興,跟著母親去了花廳。
一進門,鄭巧慧便愣住了,廳中大大小小的禮品擺了不少,但細眼一看,除了常規的聘禮外,也沒什麼值錢的好東西。
媒婆一張巧嘴:“裴夫人說了,兩家即訂了親,婚事宜早不宜遲,待到曉月姑娘嫁過去,便是裴府主母,到時府上中饋自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這話聽著倒是順耳,媒婆言外之意,往阮家抬得再多好東西,也不及留有女兒自己手中,等真嫁過去,裴家的一切不就是她的嗎?
鄭巧慧臉色和緩了些,倒是老太太不大高興:“裴府怎麼說也是勳貴之家,這聘禮實在太寒酸了些。”
媒婆立馬找補:“老太太心疼孫女,裴夫人也心疼兒媳,這不就是最好的聘禮嘛。”
”胡說八道,我阮府雖無人朝中做官,卻也家財豐厚,難不成沒見過好東西?若真像你說的,裴夫人看中曉月,怎麼會將下聘這等大事,辦的如此寒酸?”
媒婆臉色變了變,知道老太太不是個好說話的,便湊到鄭巧慧麵前:“阮夫人,曉月和將軍兩情相悅,裴家又是清廉世家,這已經是儘力了。”
鄭巧慧覺得媒婆說的有理,左右這親是結定了,沒必要鬨得不愉快:“行吧,那你回去,可得給裴夫人說,我們阮家都是通情打理的,曉月心疼婆母,沒什麼挑揀,裴夫人日後可要多心疼我們曉月。”
媒婆聞言便知事情成了,一張嘴裂到了耳根子:“那是自然,裴將軍是裴府獨子,曉月姑娘一進門就是正妻主母,自是虧不著的。”
正妻主母幾個字觸動了鄭巧慧,她這一輩子都屈在大房手下,這回女兒好歹是主母,說了算。
阮丞富和周雲芝沒有說話,周雲芝沒想到鄭巧慧這麼糊塗,竟信了媒婆一張利嘴。
待人走後,阮老太太冷凝了鄭巧慧一眼,由大兒媳扶著走了。
一直不語的阮承富搖了搖頭:“弟妹今日,是做錯了。”
鄭巧慧隻當他們見不得自己好,冷哼一聲快步回了西院,她得快些將這好消息告訴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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