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很沉!
當張羽費力睜開眼睛時,蒼茫而潔白的世界頓時出現在眼中。
熟悉的環境並未讓他出現些許停頓,旋即他從睡袋中起身,撥弄幾下篝火。
然後他開始注視星空、注視群星,很久很久,直到群星隱沒,天際泛白。
冰原的夜很長,篝火另一邊瑟縮著另一個年輕人。
他顯然還沒醒,雪地的冰冷凍得他瑟瑟發抖。
望著天色,張羽忙提起精神,晃醒了青年。
“張羽,這麼早啊。”
青年相貌普通,約莫十五六歲,其臉頰略顯秀氣,給人一種乾淨柔和的感覺。
而他正是張羽在這萬獸途中唯一的朋友,段樅。
“嗯。”張羽點頭,揉了揉眉心,這讓他蒼白如紙的麵色稍稍有了些血色。
段樅道:“還是很疼?”
張羽笑道:“要不也給你打成廢人試試?”
段樅縮縮脖子,“還是算了。”
說著,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本來這萬獸途也不過是一些年輕禦獸天驕們共相竟逐之地,他與張羽皆是家族中頗有天分的禦獸師,才得以入內。
隻不過張羽年齡太小,修煉時間短,而那些彆的天驕得知張羽得到一樁機緣後,心生嫉妒,聯手來搶。
才導致了一場禍事。
本來張羽倒也沒往心裡去,那機緣著實過於縹緲,沒了就沒了。
他原本是不想理會,但旁人卻容不得他,挑釁逼迫太甚,他也隻好應戰。
結果便是如此,與他簽訂契約的禦獸不知被對手的什麼法子,強行解契,被數人捕走。他也被一隻身具空間之力的禦獸擊破禦獸空間,直接昏迷。
狐朋狗友們一哄而散,唯有段樅帶他逃了出來。
事後回想,能強行給禦獸解契的手段,和能夠擊破禦獸空間的空間係禦獸,恐怕不是巧合。
隻是眼下多想無益。
張羽摸出一卷羊皮圖,湊到篝火前端詳。很快段樅湊過來,一同凝視著這份得之不易的‘機緣’。
段樅明白張羽的意思,既然某些家夥不惜為了這張破圖動手,那無論說什麼,這東西你們彆想拿到!
不僅如此,這機緣我還就要定了!
你們誰都彆想!
隻是很快,段樅敗下陣來。圖中除了幾個稀疏光點,和寥寥幾筆勾勒出不知什麼玩意的黑線,基本什麼都沒有。
光點旁的鬼畫符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能看懂這玩意的隻有鬼!”段樅翻了個白眼。
張羽道:“群星的彗尾!”
“什麼?”
“群星的彗尾!”
指著其中某個光點,張羽再次重複道:“這句話的意思是,群星的彗尾!”
頓時,段樅張大嘴巴足以塞進一個拳頭。
“你能看懂?”段樅深深吸了口氣。
張羽並未回答。
段樅道:“你知道這是什麼?”
“大概。”
“你沒瘋?這是什麼?”
他指著光點旁的黑線,瞳孔卻忍不住注視張羽。
“一座山,斷頭的山。”
段樅道:“這個呢?”
“分段水。”
“這個光點,這是什麼?”
“我們腳下!”張羽轉過頭,看著麵前這片雪原,“就在這裡,那不是光點,是一處秘境。更確切地說,它如今是一處秘境。”
在段樅的凝視下,張羽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斷頭山、分段水,是久遠年代前的先民住所。表現為一個光點,大概隻因為它並非一處實地。”
“光點旁的那行符,群星的彗尾,是古先民文字。古老的人民崇敬星空,信仰群星,尤為尊崇帶給人世光明的星辰,也就是現在的啟明星。”
“那時的啟明星還並非孤星,是由幾十顆明亮星辰為主乾的星團,每當星團隱現於沉夜,太陽就將於不久後升起。”
“所以,”段樅緊接著道:“星團裡有一顆彗星?機緣藏在彗尾裡?”
“大差不差吧。”
“你確定?”
“確定!”
“就算你是對的,”段樅苦笑道:“星星在天上,怎麼去拿?何況現在的啟明星已沒有了彗尾。”
“天上的當然是星星,星星卻不止在天上。”
張羽看著麵前的冰原,再度陷入沉思。
“差在哪裡?”段樅忽然又問。
“彗星。”張羽道:“啟明星團裡沒有彗星,至少我不記得有。”
“沒有?”段樅再度吃驚了。
這次張羽給了肯定回答,沒有。
他在雪地上畫出舊日啟明星團圖,稠密的群星緊挨在一起,雪地一片潔白,仿佛古老的星團也是潔白的。
“如果生在當時,仰頭去看,我們也會看到它。”張羽道:“和祖先一樣,我們也需要仰望它。”
旋即,他著重標注了啟明星所在的位置,並為其圈了一個圈。
“你想說什麼?”段樅完全不明白張羽的意思。
“星圖會說明一切。看到沒有?”張羽指過一個個星辰,他的食指堅定有力,完全不像負傷的人,“如果我們從這些地方出發,無論往哪裡走,都不會找到尾巴。”
“可是...可是,”張羽陡然將手指指向那個圈,被畫了圈的啟明星,“從這裡的話,情況會不一樣。”
順著手指的軌跡,段樅視線不斷遊弋,一個個星辰在他視線中掃過。
他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滿目星辰在一個個朝後倒退,一個個淡出視線,再也沒有出現。
先民的信仰被他遠遠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