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達成一致後，二人打算去最後一節空出來的車廂休息，順便看著點虎鯊，防止出意外。
不過在經過一列車廂的時候，唐曉翼老遠就看到了那個和ra搭訕的異國少年，頓時眼眸微沉，麵露惕色，立刻拉過了ra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ra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被唐曉翼手上凸出的骨骼硌得手生疼，但她沒有避嫌似地抽出來，反而安撫地反握了上去。
“hey！prettygirland……herboyfriend！（你們好！小美女和她的男朋友）”異國少年自動忽略了唐曉翼不友善的目光，用純正的美式口音同二人問好。
“youcarandncerthere,canyoubothjopyg?（你們來得正好！這裡有一場盛大的音樂會，二位一起來玩嗎？）”
聞言，唐曉翼抽了抽嘴角，心道這些老外真會玩，在火車上搞起什麼音樂會了。
“thankyouforthevitation,butithke"lljtfetaboutit（謝謝您的邀請，但我想還是算了）”唐曉翼沉吟著開始扯理由，“icanbarelycarryatune（我五音不全。）”
“andfrontofanypeople（並且我女朋友很害羞，她基本上不當著很多人的麵唱歌）”
說著，他捏了捏ra的手，斜過眼珠子給她使了個眼色。
ra沉思片刻，可還未等她答話，車廂內忽然湧進來一大群拿著各式各樣樂器的人，都很熱情地跟他們打起招呼。
這些人麵孔不一，國籍也不儘相同，但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顯然是一群天南海北因為共同愛好聚集在一起的音樂人，真心地熱愛他們的音樂，並且很享受這次旅行。
一時間，這種對於夢想最原始的熱愛和輕鬆愉悅的氣氛也不由地感染著兩個少年。唐曉翼似乎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當年他和幾個夥伴一拍即合組成冒險隊時的心潮澎湃，身上的血液也忍不住沸騰起來。
大家都是單純且真摯地愛著他們所愛的夢想，做著他們想做的事情，不懼束縛恣意灑脫，又怎麼能不玩到一起去。
於是剛剛還斬釘截鐵地拒絕邀請的唐曉翼，在幾個東方麵孔少年的勾肩搭背下，坐到了他們中間，ra也被幾個笑容甜美的女孩子拉走了。
一切準備就緒，大家都擺弄起自己的樂器，或是舊歌翻唱，或是即興創作，玩的不亦樂乎。
唐曉翼本來也是個喜歡熱鬨的，在這樣的氛圍下，他逐漸從剛剛的緊張中慢慢緩過來，跟著他們一起唱唱跳跳，沉重僵直的身體似乎變得輕鬆些許。
不過在其中，ra還是那副超脫塵世喧囂的淡漠，端坐在窗邊靜靜地望著外麵層巒起伏的遠山和濃綠的樹林，那雙幽深的眸子清冷得仿佛是極北之地結出來的冰晶。
天光淡淡，柔軟地打磨著那漂亮的側顏，恍若晶瑩剔透的美玉，散發著如月華般清潤的微芒。
霎那間仿佛歲月輪轉，時光倒退，唐曉翼恍惚又回到了曾經在聖斯丁求學的日子。他一如既往地跟喬治等人打鬨著走進課室，抬眼便能望見那個總坐在窗邊，安靜得和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女孩子。
她就那樣撐著頭，細長的丹鳳眼散發著最具東方魅力的古典美，冷淡且空寂地凝視著窗外火紅與金黃交相輝映的銀杏和楓葉，眼眸中倒映著淺淡的天光，恍若漫天流瀉的清輝都落在這一泓清泉中。
那雙淡漠如水卻神采靈動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唐曉翼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是忘不了了。
“hey，tang！don"tbeadaze！（嘿，唐！不要發呆！）”一位大胡子的吉他手湊過來攬住了唐曉翼的肩膀，興奮得仿佛喝醉了酒，“ihaven"theardchesengsforalongti!（我很久都沒有聽過中國的歌曲了）”
“todayisperfect!eandsgang!（今天正好！你來給我們唱一曲吧）”
“啊？”忽如其來的邀請讓唐曉翼有些措手不及，呆愣地看著大胡子，麵露難色地推脫“uell（呃……我唱歌不好聽）”
“really（真的嗎）？”一位長得很像漫威電影裡麵的小醜女一樣的金發女孩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睛，“youlookhand（你長得那麼帥，想聽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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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翼訕訕地笑了笑，手指都快絞成花籃，拚命地給對麵的ra使眼色。然而ra根本沒有一點要給他解圍的意思，反而隨意地撐著腦袋，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困窘的模樣，眉眼盈盈。
目觸於此，唐曉翼心裡忽然間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
那個她啊，最喜歡的就是把他晾在台子上，遠遠地欣賞他難得的窘迫的樣子。
就像現在這樣。
“ok！”他滿口答應了下來，並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大胡子，“letuitarforahile（借你吉他一用）”
大胡子露出玩味的笑容，在眾人的起哄下將吉他遞給了唐曉翼。
唐曉翼清了清嗓子，將吉他抱在懷裡，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掃過琴弦，流瀉出一段流暢優美的旋律。
“你在南方的豔陽裡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
少年乾淨清亮的嗓音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苗，迎著炫目的陽光舒展腰身，帶著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沉鬱與淡然，緩緩地淺斟低唱。
民謠傷感婉轉的旋律，如潺潺的山澗流淌在車廂中，似是能衝刷走世間所有的汙濁與黑暗，所到之處皆是萬物明朗，春暖花開。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忘不掉一雙隻停留在記憶深處的眼睛，做不完一場燃燒生命的冒險之夢。
大夢初醒，天將擦黑，也恍然間走完了為數不多的餘生。
ra垂了眸子，刻意地轉頭，繼續看向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眼瞳卻慢慢失了焦距，不知道散落在這世間的哪一方。
唐曉翼看著她的眼神，有種不屬於現在的她的深沉情感，那是沉澱了多年的思念與眷戀，回憶與淒傷，濃得化不開，也沉重得她根本就接受不過來。
心裡忽然亂糟糟的，她下意識地選擇了回避，將這些她如今身份承受不起的情愫通通拒之門外。
瞬息之間，ra的眼神陡然明亮而淩厲了起來，坐直身子目光如炬地盯向了車廂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捏緊拳頭。
很好，該來的，總是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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