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一開,陰森森的冷風撲麵而來,外麵是黑漆漆的一片,和電梯內明亮的白熾燈形成鮮明的反差。
“我怎麼有種坐上直通地獄電梯的感覺……”唐曉翼嘀咕著走出電梯,努力讓眼睛適應黑暗的環境。
商時雨將手電筒的光往上一照,之前藏身的通風管道蜿蜒曲折地在洞頂朝深處的黑暗延伸。
倆人一狼順著這頗有末世之感的地下通道往前走,一邊四處搜尋溫莎的身影。
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的誤會和恩怨都是要清算一番的,多年的朋友,不能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去了。
“溫莎!你出來!彆偷偷摸摸地躲著!”
“溫莎!你要是沒死就吱一聲!”
“溫莎!”
……
“吱——”
聞聲唐曉翼嚇了一跳“我去真吱了?”
商時雨耳朵動了動,沉聲道“是麻伊的叫聲。”
“吱吱——”
火狐狸淒厲的嘶鳴一聲聲地回蕩在空曠的洞壁內,毛刺刺的直撓到人心裡,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幾人連忙循聲找過去,繞過一段拐彎處,前麵的路便亮起了昏暗的壁燈,勉強照亮這一段隧道。
一個滿身死寂的瘦削身影毫無生氣地倒在路中央,一頭淡金色的卷發幾乎褪成了枯槁的白,像一隻報廢的木偶。
在他的身邊,一隻火紅色的狐狸焦急地圍著打轉,時不時發出絕望的尖利嘶叫,用爪子不停扒拉著那死氣沉沉的身軀。
聽見有動靜往這邊來,麻伊立刻警覺地轉過身,神色凶惡地朝唐曉翼和商時雨呲起鋒利的毒牙,似乎在威脅他們不要靠近。
然而洛基微微低下頭,一雙異瞳緊緊盯著跳彈的火狐狸,來自王者的威壓和震懾頃刻間讓麻伊耷拉下了耳朵,蔫巴著往後退了幾步。
“溫莎!”
聞聲,那枯朽如腐木的身軀微微地抖動了一下。
雖然早在心裡預演了無數遍,可當真看到溫莎奄奄一息地倒在這裡等待死亡,二人心口還是不可避免地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唐曉翼幾乎是一瞬間衝了上去,將溫莎從地上扶了起來,攬著他爛泥一般癱軟的身軀。
少年慘白的臉上沾滿了汙漬和泥水,看起來狼狽不堪,頭軟綿綿地向後仰倒,眼圈病態的青紫色更加地明顯。
記憶中的溫莎是個很愛乾淨的優雅小公爵,和他們一起乾臟活的時候也要捏個蘭花指,一邊乾一邊滿臉嫌棄。
想到這,唐曉翼用袖子擦乾淨了溫莎滿臉的汙漬,商時雨摸摸他冰涼的額頭,又在他人中處掐了一下。
溫莎嘶啞地咳嗽了一聲,終於微微地睜開那雙碧藍色的眼瞳,眼神茫然地看著看著麵前的兩位摯友。
“溫莎……”商時雨和唐曉翼一邊一個緊緊握著他的手,哽咽地呼喚道。
“我又做夢了……”溫莎呢喃著,依舊是一副朦朧的樣子,看來已經是分不清幻覺和現實了。
唐曉翼心口一窒,使勁拍了拍他的臉“傻小子!做什麼夢啊!”
“咳咳……”溫莎費力地咳嗽兩聲,“真好,能這樣再見你們一麵,夢就夢吧……”
“溫莎,不是夢。”商時雨握緊他白骨森森的手,眼眶泛紅淒然地看著他,“這不是夢……”
然而溫莎神誌已經不大清晰了,他現在連皺下眉頭都費勁至極,半晌,緩慢地吐出一口壓抑許久的濁氣。
“我好想去……看看太陽。”他失神地望著漆黑的通道頂,氣若遊絲地呢喃著。
偷來的這三年壽命,他依舊每天像是活在墳墓裡,守著地底的生命樹,偶爾上來也隻能借著午夜的亡靈巴士,像個晝伏夜出的幽靈,見不得一點光明。
他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太陽了。
“好,我們現在就去。”
唐曉翼滿口答應,一把將溫莎背起來,那骨頭硌得他脊背生疼,卻輕得好像馬上就要飄走了。
“我記得這裡應該是有電梯可以通往聖地高牆頂部的。”
商時雨擦了擦酸澀的眼眶,在最前麵帶路,麻伊也收起了之前的凶惡和敵意,乖乖地跟在她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