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火燒雲瑰麗絢爛,仿佛火焰在四周鍍了一層金色的邊,餘暉從四周和中間見縫插針地散射在碧波蕩漾的大海上。
吃完飯結賬的時候,老板忽然問了一句“那個金發碧眼的小男孩怎麼沒一起來啊?”
不經意的一問,頓時讓兩人的心都悶悶地鈍痛了一下。
“他……走了,不在這裡上學了。”
唐曉翼故作輕鬆道,就好像隻是曾經的朋友搬家了轉學了,可還是免不了帶著幾分難言的沉重。
老板以為他隻是舍不得朋友遠行,寬慰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彆難過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如果有緣分,一定還能再次相見的。”
唐曉翼撲哧一聲笑了,笑容有些苦澀地打趣道“那我跟他估計是緣儘了。”
如果要相見,也隻能是在夢裡了。
就是不知道溫莎是否已經散儘了這一世的愛恨嗔癡,不再入他夢中來。
吃罷飯,暮色四合的海龜島星星點點地亮起了臨時的照明,好像天上的幾顆星星不小心墜落在人間。
習習的涼風勾纏著少女柔順的長發,拉扯著少年飄逸的衣袂。
遠處的海平麵泛著微微的柔光,星鬥河漢慢慢地平鋪在黑絲絨一般的蒼穹中,夕陽若燃燒殆儘的殘餘火星,逐漸隱匿於廣闊無垠的深海裡。
“在想什麼?”
耳邊忽然響起少年關切的聲音,商時雨恍然從沉思中驚醒,望向唐曉翼的眼神裡含著幾分大夢初醒的迷茫。
“什麼想什麼?”
“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也不和我說話。”唐曉翼很直接地表達了他被忽視的不滿。
商時雨眨了眨眼睛,濃麗精致眉眼在迷茫中少了些許凜冽的攻擊性,眼波流轉恍若初融的冰雪。
“小雨,我們認識幾年了?”
沒想到唐曉翼會忽然問起這個,不過商時雨還是一口作答道“十三年,我們在三家的集會上認識的。”
“我記得那個時候,唐前輩讓你叫我姐姐,你呢就死強著不開口,還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叫你哥哥。”
這下輪到唐曉翼驚訝了“你還記得呢?”
其實這段記憶還有些丟人,而且是雙重的丟人。
唐曉翼是從小就要強還強種的性格,那時候年紀小,就莫名其妙覺得同齡的男孩子一定要比女孩子大,叫姐姐是一件很丟麵子的事情。
而且,還是商時雨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小唐曉翼隻覺得在人家麵前抬不起頭來,所以嘴巴閉得比蚌殼還嚴實,堅持維護最後的“尊嚴”。
也因此他的行為在大人麵前,就變得十分不禮貌,當場就被奶奶教訓了一頓,還是商時雨和季奶奶麵前,丟人丟了個大發。
所以現在的唐曉翼仍然不服氣“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兩三個月嗎?”
“早一天也是比你大。”商時雨幽幽地駁回他的抱怨。
唐曉翼被噎得沒話說了,撓了撓鬢角轉移了話題“我記得你從小就是這種聲音,和彆的小女孩都不一樣。”
“彆的小女孩聲音都軟軟的甜甜的,就你好像打娘胎裡就開始抽煙,變聲期也沒搶救回來。”
然而商時雨冷嗤一聲,大提琴一般低沉絲滑的煙嗓莫名地帶著閒適的慵懶和傲慢,反而增添了幾分特彆之處。
“我記得某人當時扮老婆婆的時候,被多多吐槽過是公鴨嗓子。”
“不是?”唐曉翼沒想到過去這段時間,他還能被遠隔重洋的多多跨越時空地攻擊。
“我哪裡公鴨嗓子了?那還不是為了唬住那群小鬼硬夾出來的!”
商時雨玩味地盯著他,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幾分少有的俏皮,似乎很喜歡看唐曉翼窘迫的樣子。
“行行行,打住,咱不說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