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波台球網吧開業那天的聚會，像是澎湃海潮中奔湧而出的浪花，少年意氣風發，最易熱血上頭，吹起牛逼來沒完沒了，等到少年人老成了，才會失去熱血，隻剩精蟲上腦。
那一天是白駒過隙，他們這些水花終究要拍死在沙灘上，而且這個終究同樣很快，就在大半個月之後的6月7號，高考開始那天。
臨近考試前三天，班主任老馬特彆強調不允許再喝飲料汽水，禁止吃外麵快餐店送的盒飯麵條等等，因為往年出現過吃壞肚子而影響考試的案例，考慮到這種情況，學校給高三生統一收費，負責高考三天的夥食，保證雞魚肉蛋蔬菜水果要什麼有什麼，營養豐富均衡，而且還不貴，不允許有特殊情況。
臨近高考，幾乎所有老師從早到晚趴在教室，不管什麼問題都耐心講解，還不敢說什麼重話，生怕挫敗學生的信心，指揮同學們對高考考點進行查漏補缺如同指揮一場戰鬥。
連錢鎮二胖這些學習渣渣們都整天泡在教室備考，顧大龍作為渣渣中的回頭浪子，則是花大價錢請資深老師每天補課。
整個備考過程中，學校一直都按照正常節奏組織考試，挖空心思地押題，負責出試卷的老師cpu已經燒乾了，在考點覆蓋齊全的情況下還要刻意降低難度給大家提振士氣。
6月7號早上，在食堂跟丁偉魯峰他們一塊吃完學校的標準餐早飯，李銳沒跟他倆一塊去小樹林背書，而是到學校的小賣部買了一杯加冰的奶茶，一邊喝著一邊走，還挺悠閒。
第一場是考語文，也沒什麼好緊張的，閱讀理解那種主觀發揮題對他來說算是最難的，因為其他需要記憶的東西全在李銳腦子裡，連作文都背了幾百篇範本，就算不記得今年的高考作文題目，成片的華麗詞藻堆上去，再用十幾年後的犀利價值觀一針見血，這也算開掛了，高考作文刺客不外如是。
楊悅然同樣去超市，她是要買一包薄荷檸檬味的濕巾，打算進考場前擦擦汗而且還能清涼提神，小姑娘家嫌風油精味兒太大，出來超市門恰好看見李銳在前麵不太遠的地方走著走，於是打算追上去。
她步子小，過了個拐角還差10米攆上。
“小李子！”
“嗯？班長啊，你在哪個考場？”
“你還敢喝奶茶，不怕拉肚子嗎？”
李銳看了眼手裡的奶茶，覺得這杯奶茶產生的多巴胺可能不太夠自己消耗，又看了看穿著楊黃色長裙的小姑娘，說∶“要不請你吃雪糕？”
楊悅然咽了口唾液，一臉冷漠地拒絕了他，還像個老領導一樣教訓道∶
“哼，你態度這麼不端正……”
“老師說了嘛，戰術上要重視敵人，戰略上要藐視敵人。”
“囉裡囉嗦的，就是嘴饞嘛，你在哪個考場？”
李銳心想你整天被零食收買還好意思說我，嘴上還是老實回答∶
“二十一……”
“喔，我在三十九。”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已經走到教學樓大廳，走到分岔路口的時候，楊悅然停下腳步，問了一句∶“小李子，你打算去考泉城的學校嗎？”
“是這麼打算。”
“喔……”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瀟湘我向秦。
李銳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怕影響考試，所以他隻說了一句∶“加油，考完試再說這些。”
“嗯！”
楊悅然鼓著臉擺擺手，進了樓道，她不會讓這股細弱的情緒影響自己第一場考試。
李銳看著那個有些可愛的楊黃色裙擺在牆角消失後，他咯吱窩裡夾著文具袋，一隻手端著奶茶杯，一隻手插褲兜裡，繼續悠閒地像老大爺逛公園一樣，慢悠悠向考場那邊溜達
離進場還有一個小時多，這時候很多人在學校各種角落裡麵背書，有的是再過一遍生僻字和詩詞，有的是爭取多看些作文素材。
記憶力開過掛的李銳用不著這樣，而且角落都被人占了，他也不知道去哪裡，隻能站在考場附近的樓梯間拐角的窗戶處無聊，這種時候有根煙抽最好不過了，可惜老譚嚴禁他抽煙。
透過窗戶，遠處學校大門緩緩打開，一輛武裝押運車輛閃爍著警燈駛進來，後麵還有輛警車守護，李銳啞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