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靜靜地聽著著慕容遊宇滔滔不絕地講述,一人目光慈愛,一人目光深情。
探望的時間很快就在慕容遊宇的講述中過去了,雖是不舍,但梅纖纖也隻能目送兩人離開。
兩周後的夜晚,小愛推著輪椅帶梅纖纖來到了鸞鳥號中,這裡到處披紅掛彩,熱鬨非凡。
作為新郎官的家長,梅纖纖也倍受矚目,不少人走來向她道賀送上對孫子和孫媳婦的祝福。
一人目光銳利,身姿挺拔穩步走到梅纖纖麵前
“嫂子,彆來無恙?”
“定瀾,謝謝你,我很好,孫子今天大喜之日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梅纖纖笑著答道,眼前之人正是慕容寧的堂弟慕容定瀾。
看著眼前身形消瘦,一臉疲倦的梅纖纖,慕容定瀾心中並不好受。
造成她如今這般樣子的是巨量的輻射,輻射對細胞和dna的破壞性是不可逆的。
按常理來說,身體經受那樣輻射衝擊早就應該支撐不住了。可不知為何,梅纖纖卻能堅持到現在。
這一過程的痛苦不言而喻,也不知道是什麼支撐她堅持了這麼久。
“嫂子,你不考慮機械身軀嗎?現在華光的仿生部件很發達,連神經的模擬都能做到還原,不會和原來的身體有太大差距的。”
慕容定瀾勸道,如今能結束他這個嫂子的痛苦隻有機械化和死亡了。
梅纖纖笑著搖頭,她已經聽了無數人向她提出這樣的建議了,她和往常一樣,也拒絕了慕容定瀾。
慕容定瀾見狀隻能與梅纖纖道聲保重,不願意成為合成人他也沒辦法,隻能尊重對方的選擇。
很快,婚禮的主角登場了,兩位新人在眾人矚目中按順序完成了婚禮儀式,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
看著離場的兩位新人,梅纖纖已然淚目,她已經親眼見證孫子的幸福了,婚禮現場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她留戀了,便匆匆告彆離開了。
回去醫院的路上,梅纖纖微笑著回憶在紫星上自己的婚禮,那酒中怪異難忘的味道她至今還記憶猶新。
“真快啊,一晃眼就過去這麼久了,連遊宇都已經成家了。寧仔…我可能撐不住了,我也有些後悔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陪你到最後。”
今夜過後,梅纖纖的身體每況愈下,終日隻能躺在病床上昏睡,令得慕容遊宇無比心痛。
目前解決的辦法就是做改造手術,可梅纖纖始終不同意進行,慕容遊宇也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進行改造手術的前提是本人同意,旁人或家屬都無法決定。
上頭的秘密文件下來了,慕容遊宇需要從鸞鳥號調往即將建成的神將號,期間他需要在藍星待命。
所以,現在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陪伴梅纖纖。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三年的時光匆匆而過。
這天夜裡淩晨四點,梅纖纖突然間就能站起來了,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還提出要外出去長城看看。
慕容遊宇喜出望外,欣然答應了梅纖纖的請求,帶上折疊輪椅和藥品陪伴她一起來到了這座屹立千百年不倒的古跡。
如今的長城已經不再需要購票,周圍的環境經開發後也沒有了危險因素,現在更像一處隨時能來的主題公園。
長城經曆時代變遷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意義,可它像是一位靜默的觀察者,見證了人類的廝殺,見證了這片大地人們所遭受的苦難,也見證了人類的崛起與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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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纖纖一邊走在過道上一邊用手觸摸凹凸不平的石塊,感受著掌中歲月的觸感。
一連走了一個多小時,梅纖纖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隻是沉默的朝前走著。
見此慕容遊宇雖是開心,但怕梅纖纖累著,便打開折疊輪椅讓她停下歇歇。
梅纖纖衝孫子笑了一下,挑了個位置坐在輪椅上歇息。
“乖孫呀,奶奶三歲時就到過這裡了,如今它還是老樣子,而奶奶卻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
“哪有,奶奶現在身體好轉了,以後肯定是越來越好,不要說這種喪氣話嘛。”
“遊宇,你答應奶奶一件事,奶奶病床旁櫃子中有一個青色的盒子,你替奶奶保管好。如果有一天奶奶不在了,將它留給你的爺爺,就是穿西裝和奶奶合影的那人。”
“奶奶,你說什麼呢!那個家夥死了奶奶都不會死,可不能亂說這樣的話,奶奶是要長命百歲的。”
梅纖纖淡笑一聲,不再說話了,而是靜靜地看著東邊那道魚肚白。
“朝陽?真好,就在這裡等待日出吧。”梅纖纖真的覺得累了,在這裡坐著欣賞黎明正好可以歇息會兒。
可很快,梅纖纖感覺肢體開始失去知覺,意識竟如夢般來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小小的一片雲呀,慢慢地走過來,請你們歇歇腳呀,暫時停下來。”
“這是媽媽在教我唱的第一首歌?”梅纖纖驚覺,她發現眼前的畫麵無比清晰,就像回到了那個時候。
——“讓我們祝賀梅纖纖同學拿到市級作文競賽一等獎!”
“這是我第一次拿獎的時候。”
——“纖纖,班上有沒有你喜歡的男同學呀?沒有?沐晨風好像是你的鄰居,長得又帥又多才,你不喜歡把他介紹給我吧!”
“嗬,我還記得她被甩了後哭得多慘。”
——“纖纖,你怎麼不談戀愛呀?不會你有特殊癖好吧?什麼叫不需要依靠男人?你想當女強人?哇,你還想反過來呀,不愧是你。”
“大學時期還是有些懷念的。”
……
畫麵一幕幕閃過,可很快便模糊了起來,梅纖纖已經意識到自己在走馬燈了,心中不禁哀歎道
“嗬嗬,終於結束了嗎?人生五十年,如夢似幻,一度沉淪者,焉能不離乎?”
但下一刻,梅纖纖眼前的場景似乎回到了現實,天邊的魚肚白變得更明亮了,自己的力氣也在一點一點地恢複。
一陣腳步從前方傳來,輕快且有力,一名少年麵帶微笑,身著得體的西裝正朝她走來。
“寧仔?”梅纖纖情不自禁地叫出聲。
眼前之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慕容寧,她沒想到竟在此還能見到對方。
眼前的慕容寧沒有應答,隻是微笑著朝她伸手邀請,就像從前一般。
梅纖纖毫不猶豫地將手伸到對方掌中,任由對方將自己溫柔拉起,一同望著天邊的朝陽,漫步在兩人初次見麵的長城之上,漸漸地走向遠方。
天邊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陽光照在麵帶笑容的梅纖纖身上,一旁的慕容遊宇抓著她的身軀痛哭著一邊搖晃一邊叫喊,想將她喚醒,根本不願接受奶奶已經離世的事實。
一朵傲立在風雪中的寒梅輕盈地落到雪地上,留下了它曾綻放過的印記。
冰雪未消,梅花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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