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罵咧咧的方豔，起初還聲音洪亮，表情憤恨。可是，隨著電話那頭，姐姐輕輕的啜泣聲，方豔的底氣也漸漸消退，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這樣的檢查結果，是哥姐帶著媽媽換了一家醫院做的，已經是第二家醫院給出的結果了。
方豔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姐，醫生……還說什麼了？那咱們……咱們怎麼辦啊？給爸打電話了嗎？”
姐姐小聲道“醫生說咱媽的病情屬於初期，沒轉移沒擴散，建議咱們先做手術，然後化療。”
“那你們給爸打電話了嗎？爸怎麼說呀？”
方豔繼續問道。
姐姐的電話忙音了幾秒，然後周圍的聲音小了一些，她繼續說道“大哥和我商量了，先不告訴媽，怕媽害怕，影響病情。爸高血壓，每天上班乾活挺累的，也先不告訴他。咱們三個一起照顧媽，你彆在媽麵前亂說話，也彆給爸打電話，我和大哥會慢慢告訴爸媽的。”
聽著姐姐的一番話，方豔拿手機的手，不聽話地顫抖著，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本想一會去姐家看媽媽的，可是，她今天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去。她怕她控製不住，她怕媽媽會看出她的異樣。還是明天再去吧。
她需要緩一緩，必須得緩一緩！
剛躺下來，方豔就突然想起，姥姥好像是胃癌去世的，那時她才上小學一年級。
在她模糊的記憶裡，姥姥得胃癌後，好像一年多，不到兩年就去世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腦子嗡的一下，心咯噔一沉，方豔整個人撲通一聲坐了起來。兩隻大眼圓瞪，可是，卻沒有焦點。
一隻手死死地抓著手機，可是，也並不是要打電話，就那麼一直抓著。
直到晚飯的時候，方豔才想起來，她沒有吃午飯，貌似晚飯也不想吃。她就那麼像失了魂似的坐在床上，大腦一片空白。
“媽，我不能失去你！”
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嘩嘩地往下流，不一會，鼻涕眼淚一起流，也顧不得噤聲了，嗚嗚地哭出了聲音來。
剛下班進屋的阿嬌，看方豔哭得那麼傷心，連忙問道“方豔，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方豔一擦眼淚，剛要說話，眼睛又模糊了。她一張口，才發現，嗓子不知不覺地就啞了。
“我媽得了肺癌，我……我太難受了。”
方豔說完臉上的淚水與鼻涕都出來了，隨手抓過手紙抹了一把。
“方豔，彆哭了，想想怎麼治療吧。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好好治療，沒事的。”
方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嗓子難受得好像也說不出話了。
外屋的人陸續下班，方豔漸漸地，又將哭聲調成了振動。直到晚上八點，姐姐再次打來電話，她才停止哭泣。
“豔啊，姐明天下午得回單位，你過來陪媽，在媽麵前高興點，彆讓媽看出來異樣，知道嗎？”
“知道了，姐。”
方豔剛掛掉電話，就換下睡衣，穿好外衣，挎上包，如遊神一樣，莫名其妙地就下樓了。
直到走出小區大門，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要乾嘛？她為什要出來？姐姐不是說讓她明天下午去嗎？她大晚上的出來乾嘛？
秋風吹在她濕潤的臉上，瞬間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又是一陣秋風吹來，吹得方豔的臉上很不舒服，有點疼。
坐在樓下花池邊上，靜靜地看著小區人來人往，淚水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她順手掏出手機，習慣性地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