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禮!”
溫憬知幾乎是小跑了過去,蹲在藺禮身邊,雙眸鎖著那片血色,呼吸都攥緊。
很突然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小孩兒時,溫曦禾口無遮攔的那句話——“這小孩兒看起來活不過這個冬天。”
“去醫院。”她看著藺禮,想抱起她,卻又因不清楚這人具體的傷病,不好貿然。
“沒事的姐姐。”
與略顯慌亂的溫憬知不同,剛咳出一大口血的小朋友端坐在沙發上,還有閒心衝著對方眯眼笑。
她嘴上、臉上還有手上都是蹭出來的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毯,見捂不住,藺禮也不捂著嘴了,放下手,一張慘白的小臉因著那血色,顯出幾分病入膏肓的死氣,又病態得怪異。
上次在廚房察覺到藺禮咳血,溫憬知聽信了她“睡一覺就好”這句安慰的話,第二日這人的確沒有更嚴重的反應,但這次——
她不敢信。
閃過這抹情緒時,溫憬知自己都愣怔了幾秒。
‘不敢’這種情緒居然會出現在她身上。
“去醫院。”溫憬知微微起身,不容置喙,“不,我叫急救,你先彆動。”
咳血大概率是內傷,輕巧移動或許沒什麼問題,但溫憬知從不‘賭’。她非專業人員,不能百分百判斷藺禮的情況,所以她不去賭“沒什麼問題”的概率。
“真的沒事的姐姐,我現在舒服多了。”藺禮為了表示自己沒問題,直接站了起來,張開手轉了一圈,看得溫憬知臉色一冷:“彆亂動。”
她想她判斷得沒錯,這小朋友根本不‘乖巧’。
溫憬知摸出手機正要撥打電話,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她一頓,想起了在家的大哥,猶豫幾秒,暫時收起手機,很快溫曦澤出現在了樓梯口,他穿著工作服,身上還有零星幾點藍紫色的顏料,抬眼注意到沙發旁的一大一小,正要打招呼,溫憬知帶著幾分冷厲的聲音傳來:“大哥,藺禮吐血了。”
“什麼?”溫曦澤愣了一下,視線越過溫憬知看清了藺禮臉上和手上的血色,臉色一白,快步走過去:“小憂,哪裡不舒服?”
藺禮還是那副軟乎乎的樣子,捏著袖子擦了擦嘴邊的血,笑著說:“沒有不舒服,隻是咳嗽。”
溫曦澤欲言又止,最後竟隻點了點頭,牽起她染血的手,說:“我帶你去洗洗。”
溫憬知邁開腿,擋住了溫曦澤,周身的寒意下意識壓向對方:“到底怎麼回事?”
此前她就覺得大哥和爺爺對藺禮的身體情況有所隱瞞,問起來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如今這個情形,她更是確信自己沒有猜錯。
感受到帶著幾分怒意的寒涼,溫曦澤臉色一僵,看了眼藺禮臉上的血漬,難受的閉了閉眼,“沒事的小妹,你彆問了。”
他不能說。
溫憬知沉默地注視著他,半晌,妥協的讓開了。
她了解大哥,如果能說,他不會這樣瞞著她。
溫曦澤立即牽著藺禮走過,路過溫憬知時,藺禮伸出乾淨的那隻手,安撫的握了一下溫憬知垂在身側冰涼的手指。
溫曦澤帶著藺禮去了洗漱間,站在沙發旁的溫憬知才回過神似的,被小朋友軟軟握過的手指蜷縮,她輕輕吸了口氣,轉身上了樓。
“哥哥,我好了。”藺禮洗乾淨手和臉從洗漱間出來,等在門口的溫曦澤打量了幾眼她的臉色,猶豫道:“真的沒有不舒服嗎小憂?”
被問了好多次這個問題,藺禮也沒有不耐煩,她明白他們是在擔心自己,便好脾氣的一遍遍回:“沒有不舒服,哥哥放心。”
溫曦澤完全沒辦法放下心。
之前檢查的時候蘇醫生曾說過,小憂的病情在平穩的加重,偶爾的咳嗽和咳血都是正常的。
那時候他問過“什麼情況是不正常的”,蘇醫生隻回了兩個字——“暈倒”。
如果小憂在咳血後暈倒,那就需要立即帶去醫院。
但誰能在見到這麼瘦弱的小孩兒咳血時不慌張呢,即使是知道內情的溫曦澤現在都難掩不安,更彆說什麼都不知道的溫憬知了。
畢竟,在他們兄妹的心裡,在溫老爺子將藺禮介紹出去後,藺禮就已經完完全全是溫家人了。
是他們意外擁有的“妹妹”。
對親人,就算是性子冷清的溫憬知都不會漠不關心。
溫曦澤複雜的歎息一聲,將藺禮帶去沙發上,本來他是下來找東西吃的,打算對付一下再回去畫畫,現在他也沒心思了,就坐在藺禮旁邊,從茶幾下麵的抽屜裡拿出繪畫本,開始教藺禮畫畫。
晚飯時溫曦禾沒回家,在公司加班,溫憬知下來得稍晚,神色冷淡,一如既往,溫曦澤卻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小妹沒生他的氣了。
正式上學之後溫老爺子就沒再給藺禮請家教,藺禮假期的空閒時間便多了些,但她從不出門找朋友玩,在家也不太主動去學習什麼,看課外書也很少,隻喜歡躺在草坪上曬太陽,或是坐在沙發靠著窗戶發呆。
很奇怪的小朋友。
溫憬知這次發情期依舊是三天結束,除了第一天藺禮粘著要挨著她睡,此後幾天藺禮都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