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林嫦兒放下手裡的裝備。
等顧母將人迎進來,才看清是裡正的妻子周嬸子。
小婦人約摸三十來歲的模樣,粗布麻衣,乾淨利落,胳膊上挎著個籃子,上頭用藏青色碎花棉布蓋著,看不出裡頭裝了什麼。
顧母領著人進堂屋坐下,顧大嫂便要去倒水。
卻聽周嬸子道“老大媳婦彆忙活了,我說完話就走。”
顧母笑笑說“咱們說話也不耽誤喝水。”
周嬸子便沒再多言,轉而朝顧母道“大娘,我今天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想來跟你打個商量。”
顧母一頓,視線下意識的轉移到林嫦兒身上。
林嫦兒會意,接話道“嬸子,你先說說是什麼事。”幫忙可以,但要量力而行。
周嬸子見說話的是林嫦兒,先是愣了愣,轉而想到周海白日裡從顧家回去之後說的事,便沒那麼意外了。
她道“是我娘家小妹,前日裡才剛分娩,一直不出n水,小外甥餓的哇哇哭,我聽人說魚湯下n,所以……”
林嫦兒聽明白了。
她不是聖母,但同為女性,對女人跟小嬰兒的濾鏡總是大些。
加上周裡正人還不錯,這位周嬸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偷奸耍滑之輩。
鄉裡鄉親的,相互幫襯再尋常不過,而且她往後在這臨水村生活,少不得有需要周裡正幫忙的地方。
賣個人情也不虧。
隻不過,她垂了垂眼睫,道“魚倒是還有兩條,但……”她今天弄回來的是鰱魚。
她話沒說完,周嬸子就掀開了籃子,“我懂的,大家日子都難,我用這些土豆種子來換成不?”
深怕林嫦兒覺得吃虧,周嬸子又補充道“就換一條,我們家的土豆種子大家都說好,產量比彆人家高許多的。”
林嫦兒這才看清,那滿滿一籃子裝的都是土豆種子。
地裡刨食的,土豆不值錢,魚好歹還算個葷腥。
但土豆種子不一樣,這好比,物質短暫扶貧跟教你手藝糊口的差彆。
周家人實在,但以物換物就是交易,林嫦兒還沒那麼淺顯。
她擺手,“嬸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產婦下n,鯽魚比鰱魚效果好。
白日裡我在河邊有看到過幾條巴掌大的鯽魚,正打算晚上去下籠試試。
要是運氣好上了鯽魚,明早就讓四郎給你們送過去,若是籠不到,再給你送鰱魚不遲。”
周嬸子聞言,滿臉羞赧,“這是不是太麻煩了?”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人家怕她過意不去找的說辭,她心裡是要明白的。
林嫦兒笑笑,“我家二嫂不懷著身子麼,幾個小的也正長身體。
莊戶人家,沒好東西滋補,靠山吃山,臨水吃水,隻能弄點土產打打牙祭。”
周嬸子這才又展開笑顏,又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臨行,林嫦兒將一籃子土豆種子還給她。
周嬸子忙推卻,“三郎媳婦,這可使不得的。”
林嫦兒強勢將籃子挎到她胳膊上,“夜路不好走,嬸子早些回去,彆叫裡正叔等急了。”
周嬸子羞愧的笑了笑,“到底是叫我占了便宜了。”
林嫦兒擺擺手,“嬸子這麼說,我可不給你送魚了。”
周嬸子見她是認真的,這才挎著籃子離開。
一路借著月光回到家,周海還等在堂屋裡,見她回來,忙上前接過籃子。
跟著身子一頓,忙掀開棉布,看到滿滿一籃子土豆種子怎麼去的又怎麼被拎回來。
頓時歎了口氣說“這年頭沾點葷腥不容易,他們不肯換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