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喟歎
女子聲音很平靜,目光也很平靜,如她將死之前,一灘死水。
我倒是沒什麼感覺,因為我本就無心。
鯉雲子默默一笑:“在你這塊小石頭旁邊,總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孟婆熬完了今天的湯,渡步到女子麵前:“聽你這樣說,倒是可歎。”
鯉雲子一挑眉:“歎什麼歎,死了就死了。我也不想活著和他一起受累。”
太痛苦了,那種在空無一人的院子裡一日望不到儘頭的感覺。似乎能叫人把理智生生撕碎開來。
鯉雲子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一直從額角順著摸到下巴。
喃喃自語:“小雪…”
忘川河岸的那名男子又過來了,立在我身邊的鯉雲子怔了怔,似是不敢相信的問道:“言清?你怎麼在這裡?”聲線顫抖。
孟婆嗤笑一聲:“倒是一出好戲。”
老東西,一把年紀了也來湊熱鬨。
男子悶哼一聲:“嗯,是我。”
似無意,男子朝我這看了一眼。很少有情緒的眼睛裡難得有點波動。
“你倒是越過越狼狽。”鯉雲子嗤笑。
“彼此彼此。”
孟婆詭異的笑笑,慢慢的走開了。
如果我知道,這是一大場陰謀,當初…何來當初!
言清在我身邊坐下,繼續看著忘川河麵發呆,水流平緩,幾乎看不見流動的弧線。
鯉雲子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向我這邊疾步走來。
言清起身,擋在我麵前,神色冷漠:“你乾什麼?”
鯉雲子莫名奇妙的笑笑:“言清,你可真是乾的好。”
“也罷,我一個已死之人。隻盼她將來不會恨你入骨。”飄著去找孟婆去了。
忘川河邊,隻聽得紅衣女子幽怨的開腔:
何來所去,君子歸兮。
盼之所得,不往離兮。
佳人難得,蕭斷往已。
空靈飄渺的沙啞之聲,隱隱帶著梗咽。在這冷清的忘川邊顯得格外蕭條。說是不在乎,可怎麼能夠在乎。說放下,不過是說給旁人聽聽罷了。
這塵世,大多都是自欺欺人活在當下而已。
言清臉色嚴峻,再把我瞧上一眼,眼睛裡有太多我看不懂的神色。我感到厭煩,和莫名其妙的壓迫感。今天真真是個壓抑的日子。
“孟婆。”鯉雲子笑:“能給我單獨熬一碗湯嗎?”
孟婆敲敲鍋底:“明日趕早。”
執念太深,怎喝得這孟婆湯?
鯉雲子落了個空,看著忘川河麵自己的倒影發呆,這一切,都是自己自討苦吃。怪不得誰。
隻是徐長安,亦或是二郎神。誰都不會再記得自己了。
天庭飛升需忘卻一切前塵往事,拋除雜念。鯉雲子是誰,連她自己也記得不太真切。
隻願,隻願你能長安。孟婆又顛著小腳來找我,神色晦暗。
“你呀你,安心做一塊石頭不好嗎?”又拿鐵勺敲我的石頭麵。
如果我知道,我肯定安心一輩子,永生永世都做一塊無心無情的石頭。看著這忘川河,奈何橋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死悲歡。
宿命而已,這世事無常,終究躲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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