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國破
徐州在城門前定住,怔忡了會。而後又轉過頭問我:“姐姐,能否帶我直接去我父王那嗎?”
我正遲疑,言清便瞥過來,“帶他進去吧。”
徐州這性子可一點也不像元清在天庭那風流的性子。我記得之前他還睡過穀漠神君的妃子。那位光是望上一眼就令人生畏的神君,元清連他的妃子都敢睡,也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怎的到了凡界就這樣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樣。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好吧。”我隻得悻悻然答應他。
徐州努力做出一個彎嘴角的動作,朝我笑:“謝謝姐姐。”
果然我的憂慮是對的,乾清宮不似以往那般正氣淩然,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速敗落的蒼涼。
皇帝老兒坐在大殿裡,稍顯衰老的手指摩挲著金龍盤踞的龍椅。一雙眼睛空洞無神的望著外麵的天空,頭上的龍冠不知道被落在了哪裡,整個人透出衰敗的味道。隻是兩天的時間,就如同老了三十歲,竟一夜白頭。
大殿裡連一個活人也沒有。
徐州向前走了一步,啞然失笑道:“父王。”
皇帝老兒驚醒,費力的挪過眼神,“徐…”又思索了一會,“徐州?你還回來乾什麼?”
這句話像是問住了徐州,回來乾什麼呢?徐州怔忡了會,強撐著揚起下巴,“當然是來欣賞你落敗的姿態。”
皇帝老兒吃吃的笑將起來,這笑聲在空曠的大殿裡四處流竄,將這硝煙彌漫的戰事凸顯得更加緊張。
皇帝老兒笑完喘了兩口氣,費力的坐直,又理了理龍袍上的褶皺,這才開口,“朕的江山,終究是亡了。”
徐州下意識攥緊袖口,嘲諷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在一旁看得明白,徐州分明是想要問他父王他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兒子的,甚至在問徐州為什麼還要回來的時候,徐州心裡是動容的。
“如今北國大軍就要破國而入,朕的臣子們,皇兒們,逃的逃,死的死。現在你又回來了,你算得上個什麼,給我滾!”皇帝老兒又急切地道:“快給我滾!”
徐州收住了笑容,慢慢向皇帝老兒走去,瘦小的背脊筆直,稚嫩的輪廓。他放輕了聲音,道:“父王,你承認過我嗎?”皇帝老兒一愣,幾根蒼白的頭發在微風中淩亂的飄動。
他頓住,細小的灰塵在他眼前飄落。
他道:“你生為不祥之人,又害死了碧落,我拿什麼來承認你。你現在還來乾什麼?我的醜態你也看完了,現在可以滾了吧。給我滾的遠遠的!”
徐州沒說話,而是朝我的方向望過來,“姐姐,你和那位大哥哥走吧。”
我問:“為什麼?”
他笑著搖了搖頭,“這窘迫的七年裡,我沒有哪一天不在想,要是和父王相遇會怎麼樣。他是會內疚,還是會無視,可是我沒料到是這個結局。這徐氏的江山亡了,亡的是它的氣度,亡的是一代帝王。我從出生就被冠上了徐這個姓氏,雖然沒有人來告訴我,我是以什麼身份,或是什麼使命活著。但是,我總是逃不開的。”大堂裡隻剩徐州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
“人道帝王家書遠,冷血憂山河。
誰知妄者國泱泱,畏匹夫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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