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先前離青州太近,陸英的精神一直繃著,此時一發作起來,便有些來勢洶洶,她睡睡醒醒,幾乎分不清時日。
直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商量著就地停留休養,她這才掙紮著清醒過來“不準停,冀州不安全……”
日升低聲勸她,陸英虛弱至極,沒怎麼有力氣說話,卻想起來那個險些被她認錯的身影,對方當時出現在馬車旁,不是偶然路過,而是一直在盯著商隊。
“有人……跟著我們……”
她語出驚人,日升眉頭瞬間擰起,這陣子她一直守在馬車裡照顧陸英,外頭的情形沒多關注,可是平樂寨的人都是好手,不該沒發現……
“姑娘,這一路上沒有人跟著。”
“如果人本身就在冀州……等著呢?”
日升眉頭皺得更緊,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那對方必定得知道他們出門的時間才好堵著,可是誰會這般在意她們的舉動……
她思緒頓住,還真有這麼個人。
“是老爺的人?”
日升開口,雖是詢問,語氣卻很篤定,陸英沒再開口,她不敢確定,但更不敢冒險。
這些年雖然她已經儘力周全,可陸父和她畢竟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對方又一直想取她而代之,當初就百般詢問過店裡的稀罕香料是哪裡來的,私下裡更是沒少跟蹤調查她,隻是她沒想到對方竟然能摸到冀州來,真是出乎意料。
“解決他。”
她啞聲開口,病痛的虛弱湧上來,她再次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睡夢中卻仿佛置身冰窟,冷得厲害……
她慢慢蜷緊身體,恍然間想起來好像有人用很溫暖的懷抱抱過她,可是誰來著……
虞無疾翻身坐了起來,心頭煩悶的厲害,這些日子他一直沒能睡好,今日也是如此,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半宿,心頭卻一直不得清淨。
他索性起身,想去練練劍,動作間一條染血的布帶卻悄然落地。
他低頭看了一眼,半晌才彎腰撿起來,心頭卻是歎息了一聲,陸英啊陸英,你說你到底是為什麼要這麼折騰?
你真的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待你……
他重新將布帶壓在枕頭底下,可剛收回手,外頭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單達匆匆拿著豐州傳來的密信進了門“主子,這下您可以放心了,那人不是陸姑娘。”
虞無疾詫異開口“哦?豐州來信了?”
“是,咱們的人按照吩咐,在豐州城外嚴密監視,為了防止她們喬裝打扮,選的還都是眼力極好的弟兄,沒瞧見她們進城,應該真的是南下了。”
單達一口氣說完,神情輕鬆了些,“倒是周王兩家的人都露麵了,通過豐州出了關,咱們的人遠遠盯了兩天,的確有人暗中跟了上去,想來是朝廷的人。”
虞無疾沉默下去,事情會變成這樣,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事情和陸英沒有關係,那就再好不過,畢竟那條商路在誰手裡,誰就不會有好下場。
“取紙筆來。”
他隨口吩咐,既然周王兩家已經進入了朝廷的視野,他也該寫個奏折了。
單達連忙去取了東西來,虞無疾提筆就寫,可在墨色落下的一瞬間,他陡然想起來一件事“如果陸英是南下,為什麼連月恒也瞞著?”
單達被問得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興許就是忘了說?”
虞無疾神情變幻不定,隱約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