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峨眉一挑,不甘示弱道“你這人,我扔我的石頭你釣你的魚,與你有何相乾?”
“嘿,這話說的,你扔石頭把魚都嚇跑了我還……”話還沒說完,於非突然覺得魚竿傳來一股大力,連忙收心用力挑起魚竿,從力道上來看這魚還不小。
然而這魚似乎在暗中較勁,不管於非怎麼拉怎麼拽,身體幾乎和地麵呈四十度角,但就是拉不上來,反而自己被拉到了河邊。
見於非滑稽的模樣,女子嗤笑出聲。
和水中的魚較量片刻,於非察覺到魚竿的力道漸漸減弱,心中一喜正打算全力一搏,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那根竹製的魚竿應聲而斷,於非眼疾手快往前一撲抓住斷掉的半截魚竿用力繼續往上拉,心裡暗罵不已,這丫的竹魚竿就是不如鈦合金的魚竿。
眼看就要上鉤,於非卻覺得有些體力不支,正猶豫要不要放棄之際,忽覺得魚竿一輕,回頭就見方才那女子抓住魚竿的末端,竟然幫了一把。
兩個人的力量自然強了很多,那魚掙紮了片刻終於力怯,嘩啦一聲被釣了起來。
隻見鱗片泛著白光,那魚的長度竟有半條手臂一樣長,劃出一個弧度,啪嘰摔到岸邊,不甘心的撲騰著。
於非抱起一塊石頭往魚頭上一砸,魚就不動了。
於非走過去抱著魚掂了掂,感歎道“這魚可真肥!”
那女子聞言撇了撇嘴,道“前幾年這裡剛打過一場仗,河中浮屍萬餘之眾,魚能不肥嗎?”
“這裡打過仗?”
女子點點頭“本……咳,郡主娘娘就是在這裡把韃子趕到鎮北關外,雖說勝了,但大乾的將士也傷亡巨大。”
見女子似乎有些神傷,於非望著懷裡的魚一時默然。
女子望著河水沉默片刻,喃喃道“大乾數百年來,韃子一直虎視眈眈,動不動就南下掠奪,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如今大半江山落入敵手,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於非把魚放進桶中,聞言冷笑道“韃子也並非沒有弱點……”
女子詫異的望過來,淡淡道“願聞其詳……”
於非想了想,他是見過靖王府的侍衛配備火銃的,便開口道“韃子所怕的,無非就是火器。”
君不見,強如後世的上帝之鞭,在強大的熱武器下,還不是直接蔫了?血肉之軀碰到重炮與機槍,就是壓倒性的屠殺,隻不過以如今大乾的科技,火器僅僅隻是個雛形而已。
“火器?”女子搖了搖頭道“火銃裝填緩慢,梅雨天氣火繩若是受潮就無法使用,用來守城還行,野戰還不如弩箭來的方便。”
聽她這麼說於非心裡有了底,看樣子這個世界的火器還停留在火繩槍的時代。看在幫忙釣魚的份上,於非決定讓她長長見識。
“若是不懼雨水,而且能連發呢?”
“連發?”女子看於非的眼神就像看瘋子,末了苦笑一聲“你這人過於異想天開了,若火銃能不懼雨水且能連續發射,我大乾還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於非望著湛藍的天喃喃道“現在是做不到,也許千年後能做到……”
“癡人說夢!”女子哼了一聲,正要拂袖離這癡人遠些,於非卻忽然歎了口氣,把斷成兩節的魚竿撿起道“連續發射的火銃現在是做不到,不過我倒有個讓火銃不依賴火繩的法兒。”
女子腳步一頓,抱著手臂輕蔑的望著他道“說來聽聽,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大論。”
“我大乾百姓平時做飯點火,用的是什麼?”於非問道。
“這和火銃有什麼關係?”女子被他不著邊際的一句話弄的一頭霧水。
“當然有關係,而且是大有關係。”
女子想了想道“用的是火折子?”
於非搖搖頭“除了火折子呢?”
“那就隻能用火石引火了。”
“若是把這火石運用到火銃上,利用這火石撞擊迸出的火花引燃火銃藥池呢?”
女子先是皺眉苦思片刻之後,眼睛越來越亮,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這就走了?
望著女子快步離去的背影於非有些意猶未儘,我還沒說火帽槍呢。
……
……
河堤上,一輛寬敞豪華的馬車靜靜的停在路上。
方才和於非大談火器的女子急衝衝跑了過來,身穿甲胄的侍衛見狀,以為有什麼危險,連忙迎了上去,抽出腰刀警惕的望著女子身後道“怎麼了郡……小姐?”
女子手腳麻利的爬上馬車,急哄哄的道“沒事,速速回府,把軍中負責製作火器的工匠全給我請到府中,速速去辦!”
“喏!”那軍士翻身上馬一勒馬韁,快速向城中而去,其餘的騎士則護送著馬車緊隨其後……
車廂中梳著雙丫鬢的丫鬟見女子身上衣服濕了一片,白色的長裙也有些臟,就拿著手帕過來給她擦拭,有些好笑道“小姐呀,你這是摔倒了嗎?”
女子低頭看了看,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沒問那書生叫什麼,正想讓手下去問,又想到那書生似乎經常在河邊釣魚,以後應該還有機會見到,就又坐回軟榻上,捏了一把丫鬟鼓鼓的小臉,神秘一笑道“本小姐方才抓了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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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小姐哪裡會抓魚?”
……
……
於非收起漁具,望了一眼桶中的大魚,心滿意足的回了城。
剛走到衙門,就見曾嶽快步走過來對道“大人可回來了,方才有人來報官,說是城南一棵大柳樹下挖到了死屍。”
死屍?於非眉頭一皺,問道“是誰發現的?”
“聽說是有戶人家想把樹砍了,結果挖到一半發現死了個人。”
於非把魚交給後院的婆子,帶著曾嶽和孫關以及縣衙的差人向著城南走去。
等來到事發地,隻見一棵兩人難抱的大柳樹下圍滿了來瞧熱鬨的鄉民。
於非正想叫隨行的差人把人群驅離,一旁的曾嶽卻率先開口道“把這閒雜人等通通驅離!”
縣衙的差人應了一聲,帶著幾個人走過去吆五喝六的把人群與案發現場隔離開來。
於非意味深長的看了曾嶽一眼,沉默著走到大柳樹下。
曾嶽心中得意,暗道雖說你名義上是縣太爺,可也彆忘了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你又是什麼身份,彆真把自己當成了縣太爺。
樹下的死屍已經被人拖了出來,用一塊麻布蓋著,於非蹲下身子揭開麻布的一角,隻見那死屍早已潰爛,麵目全非,根本看不出長相。
歎了口氣,於非站起身道“先把屍體帶回衙門讓仵作驗屍,另外這塊地是誰家的?”
這時候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走過來,哭喪著臉道“回大老爺話,這地是小人家的。”
於非看了他一眼,對旁邊的差人吩咐道“把此人,以及柳樹旁邊的幾戶家主都給我抓回縣衙。”
那矮胖中年人聞言,頓時麵如土色,一屁股癱坐在地,被兩個差人架著肩膀給拖走了。
一時間圍觀的百姓人人自危,多作鳥獸散……
很快一行人帶著一乾人等回到縣衙,仵作驗過屍之後,對於非躬身道“大人,已經驗過了。”
“可知此人死於何時?”
仵作皺著眉頭沉吟片刻,開口道“據卑職推斷,此人死了有一年之久,致命傷乃是利器刺入胸口而亡,從體態牙齒上看,應該四十餘歲。”
於非點點頭回到縣衙大堂,一敲驚堂木,望著堂下所跪三人喝道“爾等姓甚名誰?還不從實招來!”
堂下此時跪著三人,均被驚堂木嚇得一哆嗦,連忙自報姓名,原來這三個人都是大柳樹旁的三戶人家,其中兩個是本家親兄弟,一個叫陳棟,一個叫陳梁,另外一個就是要砍大柳樹的矮胖中年人,名叫張元。
於非哼了一聲問道“你們之中是誰殺了人,從實招來!”
“冤枉啊大人,我們都是本分人家,哪裡敢殺人啊?”
“是啊大人,我們冤枉啊!”
三個人被嚇得麵如土色,連連喊冤。
於非沉思片刻,心裡就有了計較,他站起身怒道“都不招是吧?來啊,把刑具都給本官抬上來!”
曾嶽一聽要抬刑具,想必是要動大刑,看了一眼在門外瞧熱鬨的百姓,慌忙湊近低聲道“大人,這麼多百姓麵前,若是用大刑隻恐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