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人也不用怕,卑職來此隻是想提醒一下於大人,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於非下了床,站在床邊問道“你什麼意思?”
曾嶽用刀拄地,目光陰冷道“卑職隻是想向於大人討個人情。”
於非冷笑一聲“是為了吳家那位大少爺來的吧?”
“大人既然已經猜到,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放了吳明遠。”
“你是收了吳家多少好處?”
“這就不勞大人費心了,就說放還是不放。”
“那我如果不放呢?”
曾嶽哈哈笑了起來“於大人先彆忙著拒絕,聽我慢慢道來,你、我,還有孫關,如今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那個秘密說出去,以我和孫關二人的江湖經驗,無非還去落草便是,也足以躲避官差的拘捕,可是於大人你呢?”
見於非沉默,曾嶽繼續道“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滅族的大罪,雖說於大人孑然一身,可是你覺得自己逃的掉嗎?就算你運氣出奇的好,躲過了朝廷的天羅地網,可你連傍身的武功都沒有,又能在兵荒馬亂的江湖撐幾天?”
見於非依舊沉默,曾嶽嘿嘿一笑“現在於大人還想拒絕嗎?”
這些事情其實於非早就想到過,曾嶽說的沒錯,從他答應冒充縣令開始,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坐到床邊“可是我已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把他關入了死牢,你讓我如何救?”
“這我就不管了,想必於大人身為縣令,想救出一個死囚,應該也不難。”
說著,曾嶽把一個小盒放到桌上“這是吳家給的銀錢,事成之後,自然還有重禮,到時你我二人一人一半便是。”
曾嶽還刀入鞘,站起身道“卑職就不打擾於大人休息,靜候大人佳音。”
說完這些,曾嶽推開房門,闊步走了出去……
冷冽的寒風從外麵吹了進來,桌上的蠟燭搖曳了幾下,便被吹滅。秋雨也被強風吹了進來,房間一時陷入黑暗。
於非在房中靜坐良久,這才慢慢起身,關上門窗之後,引燃那被吹滅的蠟燭,輕輕打開桌上的木盒,望著那三錠金燦燦的金元寶皺起的眉,如今的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處境了。
他一直以來,都抱著能夠再次回去的心思,每每想起,都以權宜之計,事急從權來寬慰自己,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隻是在逃避現實。
想要穿越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像這般受製於人,如今自己獨自一人也就罷了,畢竟能被威脅的無非就是錢和命而已,可是以後呢?
既然回去已然不可能,那以後必然會娶妻生子,到那時要是這倆人看上自己老婆,難道還要當那綠毛龜把老婆送出去?想到此處於非從心底感到不寒而栗。
現在與其說自己和曾、孫兩人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如說是這二人所乘的那條破船,若是空船,也許能夠劃到對岸,可若是載了這兩人,恐怕中途便有傾覆的可能,就算勉強能駛到對岸,也難保不會被鑿沉……
他起身在房中踱步,思緒良久後,望向那被秋風吹的搖曳燭影眼中殺機乍現……
此二人……不可留啊……
隨著一聲秋風呼嘯,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於非心中孕育而生……
他緩步走到桌案前,輕輕打開抽屜,拿出裡麵的一本冊子,在昏黃的燭光下認真翻看起來,若是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出這本冊子正是曾嶽的妻子,楚氏,楚二娘的那本詩集。
翌日……
一夜未睡的於非推開房門,神色卻並沒有多疲憊,伸手把一封信塞入懷中,來到衙門大堂召集鄉勇,由方雲霆帶著前去鎮北關支援,自己則是先去處理了一會兒訴狀,等雨稍微小了些之後,換了一身便裝出了縣衙……
……
……
某處客棧內,孫關腳步踉蹌的提著酒壇上了樓,剛推開房門忽然被地上的一封信所吸引,他先是關上房門,疑惑的撿起那信,拆開之後眯著眼睛看了起來,這似乎是首詩,隻可惜這些字他雖然都認識,但組成一首詩他就看不明白了,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倒是信封右下角的小綴寫著楚二娘的名字。
望著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名字,孫關心裡忍不住一跳,打開房門左右看看見並沒什麼人後這才小心的把信封折疊好,放入自己懷中,躺在床上想了許久,輾轉反複怎麼也睡不著,迫切的想知道詩詞的含義,片刻之後歎了口氣,起身穿上外衣出了門。
來到樓下一個算命的小攤前,掏出信紙放到桌前,對那老道道“勞煩,看一下這信中的詩是何意?”
那老道瞥了信紙一眼,嘿嘿笑道“識文斷字,五錢。”
孫關翻翻白眼,從懷中掏出五枚銅錢丟到桌上。
那老道收了錢,這才拿起信紙看了起來,片刻之後笑了起來“這位居士豔福不淺呐。”
孫關一愣,隨即問道“此話怎講?”
老道屈指彈了彈信紙,語氣曖昧道“此信所寫的乃是一首閨怨,想必定是某位婦人春閨寂寞時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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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當真?”
“這不寫著呢嗎?白紙黑字還能有假?而且看這字跡娟秀,也確是女子所寫。”
孫關隻覺得心口怦怦直跳,把那信紙寶貝似的收起來,像是做賊似的快步回到客棧,心中滿是疑惑,暗道楚二娘難道對自己也有意?
可是這信是誰送來的?
想到這,孫關故作隨意的問那櫃台前的店小二道“這幾日可有人找我?”
那小二一臉茫然,搖搖頭道“沒有,若是有人找孫捕頭,小的自會知會的。”
孫關點點頭,帶著一臉疑惑上了樓,關上房門後躺在床上拿出那封信看了又看,聽那老道的話,他倒是能看懂這首詩了,心中一時想不明白楚二娘為什麼給自己寫這樣一首閨怨詩。
難道是大哥近日流連青樓冷落了大嫂?
他和曾嶽在京城時便是青樓的常客,來到這之後自然不免要去玩玩,相比南方的小巧玲瓏,北方的豐腴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食髓知味下,這幾日他和曾嶽經常出入風塵場所,今日他便是在紅瀟館才吃的酒意盎然……
想到楚二娘舉手投足間那種媚態,孫關就覺得心兒蕩漾,對著那信紙親了一口,小心的折疊起來放到懷中,帶著笑意睡了過去,夢中少不得會有一場美夢。
……
……
京城,皇宮,慈寧宮內……
禮部侍郎徐玉樹身穿道袍盤坐在寫著金木水火土的八卦圖前,雙手掐訣嘴裡念念有詞,末了右手一拋,兩枚銅錢咕嚕嚕滾到他身前的八卦圖前,轉了幾圈後停了下來。
徐玉樹眉頭緊皺,望著兩枚銅錢沉默不語。
“如何?”同樣穿著寬大道袍的鄭太後見他臉色凝重,忍不住問出聲。
徐玉樹沉吟片刻,開口道“這兩枚銅錢所落為土和木,這兩物相克而獨缺火,火乃兵,這……”
鄭太後目光一凝,眯起眼道“你的意思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