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鏢頭,這是最後一次了,乾完這一單我便要金盆洗手,回家成婚,安享晚年。”
金盆洗手?回家成婚?
金從武這話聽得言安心底咯噔兩下,不知怎的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但麵上依舊是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樣
“鏢頭,我知你已然厭倦了護鏢,可你突然金盆洗手,鏢局的弟兄們一時間沒了主心骨,走這趟鏢給的銀兩,足夠鏢局兄弟們安享晚年了。”
“客鏢還是貨鏢呐?這也要讓我這把老骨頭再走一趟,還有啊,言鏢頭,以後莫要叫我鏢頭了,龍虎局已經歸你了。”
金從武慢悠悠的品茶,一副巋然不動的高人模樣,言安思索片刻,低聲在金從武附耳說了幾字。
“多少?!”
金從武瞪大了眼睛,扇子骨都被崩斷幾根,言安被這一嗓子吼得腦袋有些發昏,這人練氣的時候練的是口氣嗎?
金從武也自覺有些失態了,輕咳幾聲道
“言弟啊,正如我平日說的,這護鏢不能抱僥幸之心,雖說鏢頭我準備金盆洗手,可也必須為兄弟們著想,留些銀兩,就算是我這個當大哥的儘情分了。”
得,這會又是金鏢頭了,言弟也是一口一個的叫上了。
“鏢頭,走這趟鏢的符籙和家夥事我已經備好,今日就可啟程了。”
這次特意來請金從武,是因為言安心中也摸不準。
聽說,這次十幾個鏢局同時接到鏢,並且貨鏢客鏢各有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不尋常。
畢竟這客鏢貨鏢各有所需,言安索性多加幾道保險,畢竟金從武好歹也是個築基修士,有他護鏢總歸好些。
“行,這趟就以我金大鏢師的名頭走鏢,叫那些宵小之徒都退避三舍,想必也是一路的風水坦途,咳咳。”
金從武說完,還不忘朝言安使了個眼色,言安無奈,隻好在鏢契劃掉自己的大名,寫道
鏢頭金從武,鏢銀總十之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秀木林的綠蔭遮天蔽日,陰影之中悉悉作響,這條護鏢的必經路,多時也是黃泉必經路。
龍虎鏢局一行人前方兩側,護著幾輛頗為華貴的馬轎前行,六符門的兩位符師方留年和常玉蓮,則是跟在身後。
“言鏢頭,這次走鏢發了鏢銀,你打算做什麼?”
言安正凝神警惕,忽而身旁的高瘦鏢師問了一句,言安瞧了他一眼,隻道
“拿去花天酒地也好,叩奏仙門也罷,劉頭,現在還是莫要有什麼金盆洗手、頤養晚年的想法,不吉利。”
“不吉利?為什麼?”
劉姓鏢師的話一下噎住了,他的確有這麼個打算,但是言鏢頭這一回話,讓他本欲傾述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
言安望著前方,林蔭長久,依舊不見明朗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成於心思,謀於深思,未成之美事,不足為他人道也,已成之禍事,不必與他人道哉。”
“……此話有理,受教了。”
“不敢當。”
都說言鏢頭思慮周詳、語出不凡,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不過經言安這麼一說,劉姓鏢師心中本來安分的念頭,動搖了。
言安身為副鏢頭,除了前頭的金從武外,就是最近車轎的,隻是山風輕吹,其中淡雅的清香就會從鼻間一撩而過,好不磨人。
這玉露醒神香,隻有大戶人家才用得起,這一路都未斷,想必這次的貨鏢非同小可。
“停馬!”
金從武忽然高喝一聲,眾鏢師即刻停下了馬匹,隻見前方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兒跪在路間,身形瘦弱佝僂,還捧著個破瓷碗,嘴裡哭喊著
“各位鏢爺行行好呐,給老伴施舍些棺材錢,萬萬不想橫屍野外成了孤魂野鬼,鏢爺行行好,嗚嗚……”
聲音卑怯,悲痛不似作假。
“大抵是來討過路錢的,去取些銅錢打發走。”
金從武吩咐著老劉頭,言安神色一滯,有些不解的看向金從武,斟酌道
“鏢頭,這秀木林離最近的村落十幾裡有餘,還能有乞兒專程來討過路錢不成?”
“嗯?”
金從武臉色不太好看,一直受著醒神香,太費心神,這言安又忽然跳出來,莫非是因為占了他的鏢銀分成心存不滿?
又見老劉頭毫無動作,看著言安不知如何是好,金從武頓時就生出一股無名火氣,厲聲道
“老劉頭,速速取銅錢打發走人,耽誤了走鏢,你的鏢銀分成彆想要了!”
真是不知道大小王了!
“好的鏢頭,這就去。”
老劉頭不敢再說話,灰溜溜的取了銅錢,快步走到老乞兒跟前放下。
“多謝各位鏢爺!”
老乞兒抹了把眼淚,十分艱難的撐起佝僂的身子,連碗裡的銅錢都搖得叮當作響。
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言安頂著金從武恨不得生吃自己的目光,鬆了口氣。
等等……
言安大驚失色,聲嘶力竭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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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成,快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