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語驚起,百姓聞言暗議後當即束了規矩,隻怕她一惱,日後便再領不著吃食。
稍有年長者這會子回過神來,知道是有人故意為之,忙摞下碗拱手作揖,嘴上直念叨,
“姑娘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撐船。小人們方才是豬油蒙了心,為了幾口饃攪擾姑娘的好意,給姑娘磕頭賠不是了!還請姑娘切莫與小人計較!”
孟幼卿哪敢受這禮,忙吩咐人將老人扶起。又重新派人從府裡拿了吃食來,一一分散下去,原先鬨事幾人由京兆衙的官兵帶下去,這才算安定下來。
等人都定下來,長歌扶著她回棚子後身坐下,皺著眉擔憂道,”奴婢瞧著如今外頭愈發不大安分。有許多人都不是那日的災民,倒像是渾水摸魚的。
“吃咱們家一碗粥倒也沒什麼,就怕亂起來汙了姑娘的名聲,那就不好了。”
孟幼卿望著臨時搭建的院落不語。
朝廷無處安置慈嬰堂裡的人,隻命戶部撥了些撫恤災銀給她們,也堪堪夠圍出這處院子,孩童姑娘們也隻能暫且擠在借來的氈帳裡。
如今已是深秋,早晚露重寒涼,他們又不敢在外頭點火盆,隻能靠各府裡行善送來的棉被禦寒。
可憐這京中唯一一處給弱者遮風避雨之地竟遭此橫禍,天理何在。
有小姑娘端了碗熱騰騰的牛乳來,怯生生地喊她,“幼卿姐姐。"
女孩兒衣裳單薄如紙,小臉被風撲得通紅,隻一雙眼眸亮得驚人,“這是給姐姐留的。“
孟幼卿心下一軟,脫下織錦披風披到她身上,“好姑娘,你自己留著。”
小女娃搖了搖頭,將碗遞給長歌拿著,恭恭敬敬地跪倒叩首。
孟幼卿忙扶起她。女孩兒脆生生地開口,“多謝姐姐當日救了我弟弟的性命。若不是姐姐,我與弟弟都要死在那日。便沒有如今了,”
她執意地叩首行禮後,又道,“我還有一事要求姐姐。”
孟幼卿頷首,“你說。”
“我想請姐姐收留我。我要習文讀書,要做官,為姐妹們報仇。”
女孩兒生了一張圓圓臉兒,彼時神色堅如磐石,恍得孟幼卿稍稍愣神。
她便想起自己剛回來時的情勢,頓了頓,柔聲道,“好呀。”
女孩兒又重新跪倒,孟幼卿忙扶起她,“既要讀書,你日後就隨我回去。我雖也不大通文墨,必定送你入學讀書,助你誌向。”
女孩兒執意扣首,“多謝姐姐。”
二人正說笑,流賦匆匆從後院兒轉出來,朝她暗暗使眼色。
孟幼卿便吩咐人帶女孩兒去換衣裳,正色道,“怎的?”
流賦肅容道,“後頭捉住個賊,請姑娘過去瞧瞧。”
孟幼卿心頭一沉,忙扶了長歌起身,隨她過去。
這會子家丁已將那人按住,他渾身衣裳破爛,打扮得近似災民。見著孟幼卿忙垂下頭避開目光,生怕被她瞧見。
孟幼卿抬了抬眼皮,長歌立時會意,上前掰過他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