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麵?”
皇後漫不經心地撫著手中的鏤金雕花手爐,冷笑一聲,“她若今兒就死,本宮便叫她見聖上一回,也算儘了她臨終憾事。
“瓔珞,去太醫院請張太醫為她診治,彆叫人傳出去好似本宮見死不救,薄待了她,也少給宮裡添晦氣。”
皇後身側的宮人屈膝應了聲,忙去太醫院請人。王薔見狀默了默,吩咐宮人將小皇孫抱給皇後瞧。
小皇孫生的粉雕玉琢,一身寶藍色團絨褂子,脖子上掛著一枚太後賞賜的金項圈,扣著安華寺慧明大師開過光的平安鎖。
皇後一見他便眉開眼笑,忙脫了護甲抱過孩子,愛憐道,“元時瞧著又壯了些,你將他養的極好。”
小元時在皇祖母懷中吱吱呀呀的,蹦出“母妃”二字,隻是口舌尚且有些模糊,反倒更惹人憐愛。
王薔笑盈盈地看著兒子,柔聲道,“還不大會說話,倒是學人走路了。前兩日不知怎的偏要人扶著自己走,結果他沒學會,給奶娘們累的倒仰。”
所幸她是太子妃,底下一群人伺候她與皇孫行走起居,她隻需偶爾抱一抱。
若是擱在尋常人家,這樣親自帶孩子學說話走路隻怕是要累死她。
皇後拿了小橘子逗弄他,眸光透過他的麵容不知在看誰,“這便不錯了,太子那時還不及他呢。”
她生太子時後宮尚未添置這麼多嬪妃,那時帝後新婚燕爾,容妃尚未入宮,聖上自然多留宿於她的翊坤宮。
後來太子入了尚書房,容妃入宮漸得盛寵,接連誕下三皇子璟鴻與公主,聖上的偏心便轉至容華宮;
璟鴻便是跌了他最愛的玉盞,也要被誇一句驍勇,太子念書有異,動輒便要被聖上斥責。
久而久之,皇後心裡哪裡會不恨,此後一心撲在兒子身上,自然與聖上漸行漸遠。
若非如今三皇子勢力漸起,容妃一黨漸有奪嫡之勢,她也懶得與帝王虛以委蛇。
她有一搭沒一搭兒地拍著懷中稚子,滿目慈愛,“等卓氏平安生產,無論男女,都叫他們兩個到本宮這兒來。”
卓良娣溫溫柔柔地行禮,“多謝母後。”
皇後又道,“去請陛下與太子來用晚膳。”
便有宮人應了聲,自去請人。不多時,瓔珞垂首悄聲進來,恭謹道,“容華宮也差了人去請陛下。不過陛下正在武英殿聽外臣們商討是否放三皇子進宮參與年終尾祭,未曾起駕。不過,
“聖上也應了晚些時候過去看她。”
殿內靜了一瞬。皇後寒著臉哦了聲,“難怪容妃今日非要鬨起來。原是為了這個。她的孝子賢孫在前朝替三皇子開脫,她便在後宮也鬨起來了。”
王薔察言觀色,忙示意宮人接過元時,親自捧了茶奉上,“母後宮裡的六安茶最好,您喝上一盞消消氣罷。”
“三皇子參與祭祀一事,殿下早有預料。不過殿下近日又掌握了他旁的罪證,不急於這一時。”
等皇後喝了茶,王薔又娓娓道來,“如今要緊的是父皇的態度。父皇能去看容妃便是對她仍心中有情,那些朝臣不過是為父皇遞了台階,下與不下皆在父皇一念之間。
“母後是父皇枕畔之人,又豈會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