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的溝壘還未到究極版本,易攻堅拔寨,士卒又完完全全勞累了一天,最是疲倦不堪。
但世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明明預料到了這一切,也按著最穩妥的方向去布置,偏偏發生時仍措手不及,毫無還手之力。
梁實本就覺淺,睡前又思慮個沒完,以至於第一波火光照亮他時,一個打挺便起身下了床。
“可是敵襲?”他質問道。
親衛從帳門處快步走來:“徐將軍已在調度指揮。”
是西邊。
論士卒戰力,論防禦工事,都中規中矩。
他稍作思索,到底按捺住了親往陣前的方法,作為目前的一軍最高指揮,出現在前線,反而會有擾亂軍心的可能。
“將軍可要披甲?”
梁實這下並未猶豫:“先大致穿戴上吧。”
眼下是三更天,等戰畢收尾,天也就快亮了。
隻是他尚未走出營帳,便有騎馬飛奔而來的軍官急報:“總管,徐將軍請援!”
梁實愣了一瞬,勃然變色,怒斥道:“他部足有騎步三千,才打了多久,莫不是晚飯沒吃麼!”
這不是野戰。
也不是沒有防備。
況且另有民夫輔兵相助,未免顯得荒唐了。
軍官下跪叩首,言辭艱難:“有人似見宗字大旗,且對麵士兵人皆披甲,手持重弓,戰力非凡,就算不是主將親臨,也必然是其他得用大將。”
梁實深呼吸了兩下,本能地去看身旁,卻忘了自個兒最信服的幕僚歇在後營,這會兒大約剛剛起身,穿戴衣裳呢。
他當即決斷道:“朱茂何在?”
有人答:“應在整軍。”
“傳令於他,速領中軍二千步兵,往西麵支援,進行輪替!”
其他三麵的士卒將領梁實暫不調動,以免宗羅喉拿自己做幌子,另發主力攻其他方向。
注定無眠的一夜剛剛掀開篇章。
梁實打小性子急躁,是出名的急性子,讓他乾坐傻等在營中,怕是連坐榻都要扣爛了。
在朱茂領兵前去後的一刻鐘,他領著親衛幕僚登上望樓,俯瞰西麵的你來我往,箭矢火光。
“宗字大旗確切無疑。”有信兵不斷傳來消息
梁實眯眼眺望遠方,試圖從一片濃黑裡窺到那座埋葬無數唐軍士卒的高塘城。
“將軍,或許有詐。”幕僚在旁道。
梁實又扭頭望向後方幾裡外的茫茫墨黑,不甘地蹙起了眉,既為先鋒,除了完成既定的任務外,自有殺敵攻城先登的念想縈繞於心
倘使西麵真為宗羅喉親率本部來攻,城中必然空虛,所剩兵馬也不夠強盛。
“將軍且看,敵軍後方的火把雖也密密麻麻,但據某推斷,多數隻是虛張聲勢,以此恫嚇我們。”幕僚再次建言。
眼下梁實麵臨的不過兩個抉擇問題。
要不要改變策略、反守為攻?
如果進攻,該往哪處攻城?。
倉促之間,又頂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攻城器械是否完備?士卒情況能否支撐?
好在即便他腦子混沌,總有幕僚能為他指點迷津:“敵軍必有後手,將軍勿要再動。咱們兵力不比對麵,統總不過萬把人,一旦調度不當,救援不急,後果不堪設想。”
梁實目力極佳,死盯著西麵那片仿佛火海般的亮光,許久後笑道:“果是紋絲不動,隻隨風搖曳,平白壯大聲勢。”
往大軍報信的軍官已然回轉,急步登上望樓回話。
“大王如何說的?”梁實滿臉等不及地開口。
“還請將軍堅守營壘,勿要出營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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