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娘,這是……”
碗娘忙拉著宋郎中和最近的明洛下拜行禮:“有幸在大軍中尋到了阿耶和家人。”
李秀寧歪了歪腦袋,笑道:“平身吧。碗娘能尋到家人是好事。”她目光淡淡,順勢掠過俯首的宋郎中和一邊的明洛,眼神微微一凝。
“是隨軍的郎中?”她篤定道。
“正是宋某和小女。”宋郎中並不隱瞞。
李秀寧揚眉道:“如何好帶女兒隨軍,有個萬一豈不……”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她自個兒也笑了。
明洛起身後平視於這位公主簡練清爽的男式裝扮,暗暗記在心中,等日後手頭寬裕了,也給自己整一身方便行走起碼的衣裝。
“是某手腕不便,為免誤了軍中治傷看病的時機,特意帶個幫手。小女雖年幼,但醫術上頗有天分,包紮也是好手,總算這兩個月下來沒耽誤過事兒。”宋郎中一番話說得很有些講究,該講的都講了,沒必要說的也一並說了。
明洛打心眼裡佩服阿耶‘見風使舵’的本事,明明是不待見自己往富貴眼裡鑽的,可一旦有了機會,還是願意儘力試一試,夠一夠。
方才那一番話,便是明證。
畢竟平民百姓的生活是真苦,誰不想攀上權貴,過一過快活日子。
李秀寧臻首微側,看了眼碗娘,笑道:“算上你,一家三人都是一脈相承的好醫術,家中可有兄弟?做個醫官綽綽有餘了。”
這就是順水推舟、水到渠成的現成花路了。
可惜宋家再無兒郎能往上走一走了。
“都過世了,唯有我們姐妹二人。”碗娘咽下心中淒然,竭力平穩著語氣,隻是喉間的些許哽咽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李秀寧斂了斂笑意,將馬鞭往腰間一彆,一手握住韁繩,長腿一跨便欲下馬。
不知是西北寒風吹得她頭暈,還是胸腹中一時窒悶所致,忽的眼前一黑,身子不受使喚地晃了兩下,幾要倒向地上。
有一隻手伸向了她的腰間,可惜力道不夠足,壓根撐不住她的身軀,一陣天旋地轉後,李秀寧倒在了一具比她更為柔軟的身體上。
明洛本就留心著她和碗娘,眼見變故橫生,平陽公主居然從馬上晃了下來,當即眼明手快地想過去撐一撐。
伴隨著兩聲異口同聲的誒喲聲,明洛作為肉墊給李秀寧擋了一下。
“公主——”若乾宮人隨即蜂擁而上李秀寧獨自策馬在前,一應隨從本就跟得費勁,加之騎馬的緣故,動作上自然慢了一拍。
所幸公主分量不重,明洛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結實地墊了下後,公主很快被人扶起,她作為‘倒黴’的墊子,也在碗娘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渾身上下的關節有種炸裂般的痛意。
她是想巴結公主,可也不想落下傷筋動骨的毛病。
膽戰心驚之餘,明洛依次活動著自己的關節骨骼,動動手腕,扭扭腳踝,一蹦一跳,落在旁人眼中,頗有幾分笨拙而遲鈍的可愛。
“怎樣?可有受傷?”李秀寧由著下人們給她理衣擺,撣灰塵,盈盈看向明洛。
明洛揚臉答:“沒事兒,都挺靈活的。”
她關切道,“公主身子可還爽快?”
李秀寧啞然失笑:“果真是家學淵源,碗娘隨我這半年有餘,但凡見麵,必定望聞問切。”
被點名的碗娘有些不好意思:“公主待我大恩,實在無以為報……”
“彆念了,翻來覆去怎麼沒點新鮮花樣。”李秀寧不耐地打斷了她,又看向打扮質樸,身量高挑的明洛,“這是你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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